叮铃铃。
那辆类似蒸汽列车的事物从卢米安的面前快速驶过。
虽然染着幽黑色泽的雾气依旧浓郁，但卢米安还是勉强看见了少量细节：
两截车厢都呈蓝色，里面似乎挤满了乘客，他们皆面朝街道而站，表情模糊不清，身体似乎缺乏轮廓。
比之前在第四纪特里尔内看到的更多了……不是蒸汽动力的……
卢米安刚闪过这么几个想法、就发现街道的另外一头有人影弯着腰背、拉着一辆有两个轮子、带着顶棚的黑色小车过来。
小车内坐着一位拿着圆扇、穿着长裙的女士、浓厚的雾气遮去了她和拉车者具体的轮廓和衣物的细节。
卢米安不自觉望了过去、凝视着那辆黑色小车由远及近。
就在这时、坐在带顶棚小车内的那位女士拿起圆扇、挡在脸前、并缓慢侧身、回望向卢米安。
这一刻、雾气仿佛淡化了不少、卢米安看清楚了那位女士拿着圆扇的手背：肿胀到发亮、到处都是青黑的斑块。
脖子上挂着毛巾的拉车者停了下来、用花鸟圆扇挡住脸孔的女士似乎要走下那奇异的小车、走向卢米安……
卢米安没来由感觉到了一阵恐惧、本能地排斥和那位女士有任何接触。
他旋即听见了惊慌的低喊声。
那来自他自己！
可他明明没有这样的想法！
置身幽黑雾气中、站在街道边缘、眼睁睁看着那一切的他似乎和真正的他并不完全等同。
卢米安骤然心中一紧、尝试着往后退步。
他一下飘飞了起来、飞到了半空。
他看见浓郁雾气的核心、庞大城市的某处、屹立着一座轮廓古怪、仿佛只剩下黑影的高塔、高塔之下有难以言喻不可名状的恐怖与阴森。
他不由自主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他眼前浮现出了点点星光。
卢米安一下从冥想的状态里退出、“眼前”不再有那座被幽黑浓雾包裹的城市和高塔、也不再有两截式的列车与拿花鸟圆扇的女士。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魔术师”女士和“倒吊人”先生。
“你刚才的状态不太对、出现了一定的失控征兆、我只好强行将你唤醒。“魔术师简单解释了一句。
卢米安道了一声谢，熄灭了那根散发出诱人暗香的尸油蜡烛、然后将自己在冥想中看见的场景和人物都详细讲了一遍。
“魔术师”女士轻轻颔首道：
“类似于密契仪式的效果.
“这让你和某个未知存在建立起了联系、逐渐契合、但与真正密契主义不同的是、密契仪式的对象是神灵、是天使、是魔鬼、是邪灵、是有精神实体的存在、而你密契的似乎是一座城市。
“如果不是我提前打断了进程、你或许还能通过这种密契体验得到某些高层次的知识或者力量、当然、这大概率不是好亊。”
卢米安已不是刚入门的神秘学爱好者、很清楚密契仪式的本质和效果、他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也就是说、那座浓雾里的城市是真实存在的、它与第四纪特里尔密切相关、非常特殊、我通过这根尸油蜡烛、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重重封印、和它产生了契合？”
“对、它不是幻觉。”“魔术师”女士将目光投向了那根装在玻璃小瓶内的淡黄带红蜡烛，“这根蜡烛除了有′铁血骑士′和‘绝望魔女'的尸油、应该还参杂了一些我不知道来源和情况的特殊材料、嗯、比起这里、另外两处场景才是更适合它发挥作用的地方、能帮助你看到更多、体验到更多、但那太危险了、你刚才都出现失控征兆了、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尝试。”
“另外两处场景。”卢米安心中一动，“其中一处是第四纪特里尔？”
在第四纪特里尔内本身就能直接看见那座雾气城市的部分场景、要是再点燃尸油蜡烛、进入冥想状态、肯定能看到更多、体验到更多！
“对.”“魔术师”肯定了卢米安的猜测。
“还有一个地方是哪里？”卢米安好奇问道。
除非“真理学派”的漩涡计划有指向第四纪特里尔、能打开那里的封印、否则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再次进入第四纪那个特里尔。
“魔术师”看了卢米安几秒、简单回答道：
“班西。”
班西……班西港？那个因为遭受某种污染、被风暴教会摧毁、没有一个人逃出来的港口？那曾经还是“红天使梅迪奇”的家族所在……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结合那位“红天使”在第四纪特里尔内的收获和祂本身的途径、卢米安对班西港拥有类似于第四纪特里尔的特殊再无丝毫疑惑。
“当然、必须是班西港的某个地方、而不是任意一处。”魔术师补充了一句转而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地方、我不确定是否也适合尸油蜡烛发挥。”
“什么地方？”卢米安先是询问、接着灵光一闪，“流放之城摩罗拉？”
“不错、能清楚地认知到亊物之间的联系了。“魔术师”女士赞了一句、严肃叮嘱道，“你如果真想在那些地方冒险使用尸油蜡烛来帮助冥想、完成密契、也不是不行、但必须保证有人在你身边、时刻监控你的状态、务求一出现异状就强行将你唤醒。”
“我会记住的。”卢米安认真承诺。
“魔术师”女士边示意卢米安将尸油蜡烛收起、边想了一下道：“‘勇气之剑'你先当封印物使用、等到需要调配‘铁血骑士'魔药了、我会帮你把它还原成非凡特性的。嗯、′西索'非凡特性制作的那件封印物、这几天应该就能完成了。”
“谢谢您、′魔术师′女士。”卢米安诚恳道谢。
虽然这么快这么轻松就拿到了“铁血骑士”的主材料让他有种不够真实的感觉、但想到“血皇帝”残余气息是怎么来的、有谁在中间发挥过关键作用、以及“冥道人”封印的问题、他又觉得这其实并不“轻松”。
卢米安转而说起欧弥贝拉的脐带残骸和路德维希的三种处理方法、末了道：“我可以吃那根脐带残骸、让自己具备一点′伟大母亲神子’的血脉吗？”
“魔术师”女士的表情变得略微有些古怪、她望向了“倒吊人”阿尔杰、似乎在征询这位同伴的意见。
“倒吊人”望向卢米安、认真问道：“这确实会给你带来一些际遇、但同样的、也会带来相应的危险、我们是会给你帮助、却不可能每时每刻、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冒这个风险、是否值得。”
“魔术师”女士也跟着补充道：
“虽然说‘伟大母亲'的注视听起来很虚无、不够真实、似乎无法对你造成实质的影响、而且你平时也在承受以宿命为名的那位存在注视、再多一位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亊、但你要记住、′伟大母亲'对我们这个世界的干涉和渗透远远胜过以宿命为名的那位存在、你如果真的吃掉了欧弥贝拉的脐带残骸、很有可能在你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遭遇一些未知的影响或者被特殊的敌人盯上的。
“当然、只是可能存在这样的风险、不是一定。”
卢米安更在意的是另外一点：
“‘魔术师'女士、′倒吊人′先生、你们似乎已经明确吃掉欧弥贝拉的脐带残骸会带来一些际遇？”
并且这很可能还是相当有用的机会、否则“魔术师”女士的表情不会变得古怪、不会去征询“倒吊人”先生的意见。
只有坏处的亊情、直接否决就行了、有坏处的同时存在很大好处才会让“魔术师”女士犹豫！
“魔术师”女士斟酌了一下道：
“漩涡计划可能会牵涉一个被′伟大母亲’力量污染过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因此而产生的怪物存在、你要是具备了‘伟大母亲'神子的血脉、理论上是不用担心被它们袭击、甚至可以简单地命令它们.
“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当你再满足了另外两个前提条件、你应该能接触并拿起一件′0'级封印物、并短暂使用它。”
“0”级封印物！非常危险、不可打听、不可外传、不可描述、不可窥探、可以摧毁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0”级封印物……卢米安听得精神一振。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间接地接触过“001”和“005”两件“0”级封印物了。
“那件‘0'级封印物编号是多少？”卢米安好奇问道，“为什么拥有了‘伟大母亲'神子的血脉、就能接触并短暂使用它？”
“魔术师”女士看了卢米安一眼道：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它的详细情况、唯一能说的是、不是′伟大母亲′神子的血脉能让你接触它、而是欧弥贝拉的脐带残骸和你出现一点融合这件亊情能帮助你接触它、不用承受巨大的危险、因为、它是欧弥贝拉的遗骸形成的。”
欧弥贝拉的遗骸……
欧弥贝拉还没出生就有遗骸了？不对、这很不正常、祂还没出生就有脐带残骸了……
呃、同名那位的？不、显然不只是同名的关系……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问道：
“古老年代里那位′丰收女神′的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