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夫人耐心道:“跟你郭罗玛嬷跟十婶一样,都有自己的家,并不过来这边。”

尼固珠也不知听明白的没有,抽了抽鼻子,看着舒舒。

“那额涅,还陪旁人么?”

舒舒摇头道:“先不陪了,只陪家里人。”

“咯咯咯咯……”

尼固珠咧开嘴笑了。

女童清脆的笑声,洒满了院子,也隐隐约约地传了出去。

这边是九贝勒府的外墙,旁边就是夹道。

夹道的另一侧,是八贝勒府的院子。

这里修缮过后,成了八福晋“休养”之所。

今日天气晴好,八福晋在屋子里憋闷,就在院子里坐着。

她听到了尼固珠的笑声,脑子里的画面,还是尼固珠“抓周”的情形。

一个人的日子太沉寂了。

她想要养一个孩子!

八福晋心动。

只是八阿哥是个没种的男人,至今一个庶子庶女也没有,那孩子从哪里来?

八福晋咬着手指甲,生出几分焦躁。

她想要养个小格格,胖乎乎的,会冲人笑的小格格。

她会给小格格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好好的教养她,让她长成一个好脾气的小格格。

这样一来,说不得往后这个小格格就能跟尼固珠做朋友。

想到这里,八福晋脸上带了笑……

这会儿功夫,宁安堂的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舒舒晓得伯夫人担心自己,没有非要抱尼固珠,牵着她的手,跟着伯夫人进了屋。

没等舒舒开口,伯夫人就主动提起了丰生跟阿克丹。

“之前收到你跟九阿哥的信,还以为你后个儿才回来,十阿哥夫妇就过来提了,说是后个儿再送丰生跟阿克丹回来。”

舒舒道:“从密云回来的路好走,就没有耽搁,提前回来了。”

虽说因下雨的缘故在密云行宫待了一日,可依旧比计划的日子早到家两天。

她想到了七福晋,从热河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七福晋的消息,算一算日子,也该足月了。

“阿牟,七贝勒府来报喜没有?”

舒舒问道。

伯夫人道:“报了,福松过去送的‘洗三礼’,七月二十八的生日……生了个格格……”

七福晋也是伯夫人看着长大的,伯夫人也晓得她的尴尬处境,长子庶出不说,那拉格格还是宜子之相,几年的功夫,接二连三生下几个孩子。

舒舒听了,都替七福晋难受。

七福晋再次生女,可五月里府里多了两个庶子,一个是那拉格格生的四阿哥,一个是另一个格格端午节生下的三阿哥。

另一个格格还罢了,只说那拉格格,这已经是第五胎,如今贝勒府长子、次子、四子与长女跟次女,都是她一个人生的。

七贝勒府眼下,总共九个孩子,她一个人占了一半还多。

就是七阿哥再敬重嫡妻,那边五个孩子加起来的分量也不轻。

对皇家来说,这样的妾室,生子有功,早晚也要请封侧福晋。

伯夫人见舒舒神色低沉,道:“七福晋还年轻,日子还长着。”

舒舒点头。

只能这样想了。

七福晋是三十六年嫁入皇家,今年是第六个年头,说起年岁来,只比舒舒大两、三岁,才二十出头,正是最佳生育年龄。

两人说着话,外头就有了动静。

是十福晋得了消息,知晓舒舒已经到家,怕她惦记儿子,直接送孩子过来。

“九嫂……”

十福晋的声音带了热切,拉着舒舒的手,望向她的肚子,道:“这回会是双胎么?”

舒舒摇头道:“不是,是的话早显怀了……”

眼下她已经三个多月,如果是双胞胎,就像单胎四、五个月时大。

十福晋点头道:“那也好,省得跟上回似的,您跟九哥都担心。”

上次舒舒待产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府。

那段时间,舒舒跟九阿哥精神都紧绷着,连带着十阿哥夫妇都跟着提心吊胆。

妯娌两个打完招呼,舒舒望向孩子们。

同样是分开三个月,同样是恼了,阿克丹跟尼固珠的反应还不同。

他没有大哭大闹,却是挨着十福晋,不搭理人。

舒舒见他气鼓鼓的样子,滋味儿很复杂。

好像自己的慈爱不多。

在孩子眼中,自己这个额涅不说是整个世界,也是大半个,自己心中,他们的分量却是有数的。

十福晋蹲下,搂着阿克丹,正经八百讲起了道理。

“不是说好了不生气么,你额涅是大人,跟孩子不一样,不能老在家待着,就跟你阿玛跟十叔似的,偶尔也要出门,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不管是伯夫人,还是十阿哥夫妇,在孩子们面前都是说舒舒跟九阿哥的好话。

这是怕孩子们记仇,埋怨上父母。

丰生的脾气很好,不仅自己不恼,还接着十福晋的话劝弟弟。

“是啊,额涅还提前回来了,咱们才画完一棵发财树,第二棵还有老些没画……”

这是舒舒跟九阿哥出门之前给孩子们预备的另一样。

类似于“九九梅花图”,换了发财树图样,是因为九阿哥不喜欢梅花图。

在他看来,那个不吉利。

梅花……

没钱花……

发财树跟梅花图似的,上面挂着九九八十一个金元宝。

每人留了两幅,让他们画着,等父母的归期。

因为这几年圣驾北巡,三、四个月都寻常,九阿哥觉得八十一天回不来,就给预备了两个图。

丰生是个宽厚孩子,不仅没有为舒舒出远门难受,还为她“提前”回来觉得开心。

舒舒的心里暖暖的,蹲下来,给丰生一个拥抱。

丰生有些羞涩,搂着舒舒的脖子,带了几分热切。

“额涅回来了,那阿玛呢?”

舒舒道:“你阿玛陪着他的阿玛,还要过阵子才能回来。”

随扈什么的解释太复杂,舒舒就学着伯夫人的话,给了家常解释。

丰生倒是没有问阿玛的阿玛是谁,而是望向自己的弟弟。

阿克丹依旧气鼓鼓,旁人没有说什么,就将自己气成了河豚。

丰生担心舒舒生气,解释着。

“二弟可想额涅了,额涅留的帕子,最后一个大前天掉地上脏了,二弟都哭了……”

那是一盒子熏了玉兰花香的帕子,给阿克丹留着做念想的。

瞧着丰生这懂事的小模样,舒舒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嗯,嗯,额涅知道了,额涅也想你们……”

跟丰生亲近完,舒舒就主动放下他,主动去拉阿克丹的手。

阿克丹小身子僵硬,没有挣开,任由她拉着,依旧腮帮子鼓鼓的。

舒舒道:“你阿玛给你们要了小马,就在前院马棚里拴着,要不要去看看?”

阿克丹听了,有些小纠结,却没有回答舒舒的话,而是面上带了谴责。

“只有小马?小孩呢?”

说着,他就往东屋方向望过去,瞧这样子,是怀疑舒舒藏小孩。

舒舒哭笑不得,这才晓得他恼的是这个。

十福晋在旁,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是我们爷昨儿提了一嘴,想着九嫂有了身孕,怕是顾不得照顾这么多孩子,想要等着九哥回来再将他们送回来,没有避着孩子……”

丰生当时就问了一句,“身孕”是什么。

十阿哥说是有了弟弟妹妹,以后贝勒府多一个小孩儿。

这是被阿克丹记下了。

舒舒上辈子就听人提及过生二胎时,前头的孩子会觉得受伤害。

如今是三百多年前,多子多福的时候,不过孩子就是孩子,会有自己的小情绪。

舒舒就看着阿克丹的眼睛,多了认真道:“小孩还要半年才来家里……”

阿克丹听着,腮帮子更鼓了。

他听出了舒舒的意思,这个孩子拦不住,必须得来。

舒舒吐了一口气,搂着阿克丹安抚着。

“不过额涅跟他的情分,指定比不过跟你们兄妹好,因为你们是先来的,额涅更疼你们……”

阿克丹抬起头,眼神闪亮。

舒舒接着说道:“到时候阿玛额涅疼你们,你们代阿玛额涅疼弟弟妹妹,好不好?”

“好!”

阿克丹毫不犹豫,忙点头:“那可说好了?”

“嗯,嗯,说好了!”舒舒道。

丰生习惯做哥哥,对多一个弟弟妹妹,也没有太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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