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气得浑身直哆嗦,看着九阿哥,握紧了拳头。

十三阿哥见情形不对,忙拦在十四阿哥跟九阿哥中间。

九阿哥也发现了十四阿哥的反应,收了笑,打量他两眼,道:“怎么着,只许你口无遮拦,不许爷有口无心了?”

三阿哥的教训就在前头,殴弟没有好下场。

九阿哥不会跟十四阿哥动手。

至于十四阿哥敢不敢跟自己动手,九阿哥倒是不怕。

跟殴弟相比,殴兄罪过翻倍。

十四阿哥有时候是装傻,又不是真傻。

鸡贼着呢。

十四阿哥也晓得这个道理,气鼓鼓地转开头,道:“九哥既不待见我,我退避三舍还不成么?”

说着,他就气鼓鼓回四所去了。

十三阿哥聪慧,晓得九阿哥为什么呲哒十四阿哥。

丰生跟阿克丹是同胎兄弟,可是以后的爵位天差地别,这关系比寻常兄弟还敏感,最怕的就是有人在两个孩子跟前挑拨。

十四阿哥虽是话赶话说到那里,未必是有心下蛆,可却是犯了九阿哥的忌。

九阿哥看着十四阿哥的背影,跟十三阿哥抱怨道:“老十四越发嘴欠,真后悔在上书房的时候没好好‘教导’他……”

当时打弟弟,师出有名。

又是小对小,不会上纲上线。

十三阿哥道:“说不得他心里已经后悔了,就是嘴硬罢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后悔才怪,记仇不记好的性子,让他记去,他已经成丁了,以后爷才不惯着他!”

十八阿哥站在两个侄儿旁边,有些发蒙。

哥哥们这么大了还拌嘴,说恼就恼了,跟小孩子似的。

总觉得,这一个个的不像哥哥,不大懂事。

九阿哥想起正事儿,对十三阿哥道:“你家去吧,我们再去六所溜达一圈。”

十三阿哥应着,看着一行人离开,才进了三所……

*

五所,正房。

舒舒正跟小棠商量晚上菜谱。

“炸鸡柳、炸丸子,再做个山药泥,甜口的做拔丝奶豆腐,蒸一份布丁……”

这些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

今晚有小叔子在。

正经摆席外道,可是也不能怠慢了。

小棠记下了,道:“那饽饽是红糖年糕跟对夹?”

舒舒点头道:“再来一份腊肉饭团……”

小棠下去预备了。

九阿哥带了弟弟跟儿子们回来,还多了一个弘暄。

十福晋怀孕初期,本就不好轻动,不去就不去。

十阿哥也不是爱热闹的,回头兄弟单去玩就是。

就是侄儿这里,九阿哥心疼了。

眼见着弘暄想要跟大家回来,他就带了回来。

想着小兄弟几个到了海淀每日都同进同出的,明天就一个了,都多难受。

他回来就避开孩子们,低声跟舒舒道:“咱们明儿带上弘暄吧?顺带手的事儿……”

舒舒道:“那爷要照顾好人,明天孩子多。”

弘暄实在是太乖巧了,又素来听两个哥哥的话,是个省心好带的孩子。

九阿哥立时道:“没问题,爷指定照顾好弘暄。”

晚膳就摆在正房,除了几样炸货,还有糖醋里脊、蜜汁羊肉等甜口的菜,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

四个孩子,除了阿克丹吃的慢条斯理,其他三个都吃的喷香。

九阿哥被带的,都多夹了两个丸子……

*

次日一早,出行的马车就开始预备了。

虽说出发时间定的巳初,可是辰正十四阿哥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北花园门口的各色马车。

十四阿哥见状,不由放缓了脚步,吩咐身边太监道:“过去问问,怎么回事?皇祖母今儿要回宫?”

之前没听说。

是宫里有什么事么?

没听说。

那太监应声过去,就看到五阿哥身边的管事太监。

两人打过照面,那太监就叫了哥哥,直接问了。

管事太监也没有瞒着,道:“是五爷奉太后出行……”

那太监回到十四阿哥身边低声禀了。

十四阿哥觉得不对劲,目光落在几辆朱轮马车上。

要只是太后一个人出门礼佛之类的,不会预备好几辆马车。

女眷的马车……

那个侧福晋……

这会儿工夫,就听到身后有动静。

十四阿哥回头,发现是五所出来人。

九阿哥夫妇带了好些个孩子,身后还跟着好些人。

十四阿哥昨儿才被九阿哥呲哒完,不想跟他打照面,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过到了小东门门口,他放缓了脚步,吩咐跟着的太监道:“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上没上马车……”

是五阿哥奉太后出行,还是五阿哥与九阿哥奉太后出行?

怎么非昨儿接了十八阿哥出园子?

十四阿哥就想的比较多了。

这是往太后身边送了个小格格不够,还想要将十八阿哥送过去?

可是十八阿哥再有半年就要挪阿哥所了。

一时之间,十四阿哥也想不明白缘故。

那太监应声,也不敢太近前,就找了公主所后僻静处站了。

因为马车都停在北花园门口,孩子们腿短容易累,出了阿哥所,九阿哥就将弘暄抱了起来。

春林抱了阿克丹,额尔赫抱了丰生,桂丹抱十八阿哥。

桂丹还是头一次见十八阿哥,忍不住看了又看。

十八阿哥晓得这是表哥,看着他也有几分好奇,道:“您是看我眼熟么?”

十八阿哥晓得,二侄子长得跟自己很像。

桂丹笑容有些勉强,点了点头,道:“是啊,奴才瞧着十八爷眼熟。”

只是不单单叔侄肖似,兄弟也肖似。

九阿哥在前头,听到两人说话,回头看了桂丹一眼。

桂丹晓得自己失态,忙跟九阿哥道:“奴才瞧着,十八爷长得也像五爷小时候。”

九阿哥移开眼。

这也不全是扯淡。

桂丹入宫为哈哈珠子时,五哥十岁,还没有开始发福,眉眼就是小十八这样。

只是跟五阿哥相比,还有一个人跟十八长得更像,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十一阿哥。

当年十一阿哥分宫出来的时候,跟现下的十八阿哥差不多大……

舒舒没有抱孩子,走在九阿哥身边,听到说话声,看了十八阿哥一眼。

多了这样的幼子,宜妃也能弥补些丧子之痛。

只是少不得要更偏疼些。

九阿哥忍不住吃味儿,也情有可原。

父子之情先不提,只说母子之情,九阿哥跟宜妃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行人直接进了北花园。

五阿哥跟瓜尔佳氏带了塔娜,已经先一步进了园子。

太后正叫白嬷嬷给尼固珠跟塔娜背挎包。

就是巴掌大的小包,像个放大版的荷包,缝上了带子,里面装了糯米纸包着的一口酥。

姊妹两个的挎包差不多,就是尼固珠的是红色的,塔娜的是粉色的。

九阿哥跟舒舒进来后,带了孩子们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多了个孩子,晓得这是十八阿哥了,笑着招呼他上前,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眉眼,忍不住对五阿哥道:“跟你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就是比你乖巧……”

五阿哥笑道:“孙儿怎么记得,自己当时也乖来着。”

太后笑道:“蔫儿淘,非要吃供尖,那个是看供,摆的久了,拦着不让吃,偷着吃差点崩了牙……”

五阿哥一点也不记得了,有些发蒙。

九阿哥在旁道:“原来五哥还有这么淘的时候,那怎么都没有人听说,满宫里只说我跟老十捣蛋来着……”

太后道:“你们上学的时候,你五哥都大了,自然不淘气了,都是打小孩子长起来的,都有淘气的时候,三阿哥在宫宴上藏了饽饽回去,晚上直接放枕头边上,招了耗子,咬了耳朵;四阿哥抱了小狗回去,就要给小狗穿衣裳,怕将小狗冻着了,那是三伏天,最后做了小背心……”

“哈哈哈哈……”

九阿哥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犯蠢的不单单是自己,大家都闹过笑话。

好像没有太子跟大哥的笑话。

那两个估计也犯过蠢,就是知晓的人不多罢了。

十八阿哥对这些年长的哥哥,印象就是排序,如今听了这些话,倒是多了几分印象。

五哥胃口好,牙口一般。

三哥也是个馋嘴的,还不大爱干净。

四哥有些不大聪明,还有些固执。

太后跟孙子说完话,也没有忘记几个小重孙。

一人一把金把蒙古刀。

看着几个小萝卜头,她还有些不放心,嘱咐舒舒道:“不叫他们自己使,叫身边人帮着切肉。”

至于十八阿哥,除了蒙古刀,还加了一条马鞭。

舒舒应了,而后伸了手,笑吟吟道:“重孙女、重孙子都得了好东西,孙媳妇的呢?可不兴重男轻女……”

太后道:“少不了你们的,咱们家,孙媳妇也金贵……”

说着,也让白嬷嬷给舒舒跟瓜尔佳氏送了荷包。

舒舒双手接过,打了开来,里面是个葫芦样式的羊脂白玉香囊。

夏天佩戴正好。

舒舒直接就系在扣子上,道:“就晓得皇祖母您这里有好东西……”

瓜尔佳氏本有些拘谨。

眼见着舒舒随意,她也就跟着行事,打开了自己的荷包。

她的荷包里也是玉香囊,是碧玉的柿子样式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