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旗,都统府,上房。

不单觉罗氏跟福松在,珠亮跟小三、小四、小五也在。

至于齐锡,随扈北巡去了。

小椿提了一个篮子回来。

除了羊绒褂子,酒精之外,剩下的就是几色吃食,牛肉干、猪肉脯、尹面、油炒面、炒米这几样。

没敢预备别的,怕吃的太杂肠胃不舒服,耽误事。

还有一罐自制的奶茶粉。

“这里面是奶粉、红茶末、霜糖,早上乏的时候直接冲一杯就能喝……”

小椿细心的跟福松交代着。

这算是这个时候的能量饮料了。

秋寒霜重的,这个可以暖身体,还可以提神。

福松仔细听了。

觉罗氏轻哼道:“真是的,瞎操心,家里还不给预备这个?”

真要说起来,福松也是董鄂家参加八旗科举第一人,家里确实没有什么举试经验,可是早就打听了几家,都打听得明明白白。

明天的考篮,觉罗氏也给预备了。

虽说没有羊绒褂子,却也给预备了一身皮衣。

乡试是可以穿皮衣跟毡衣的,只是只能是单层,皮衣不许有面,毡衣不许有里,必须要能看到拆缝。

鞋子也只能是单层鞋底,防止夹带。

除了身上穿的,剩下只需带篮筐、小凳、食物、笔砚几样,其他都要留在场外。

考棚里给分配马桶、碳火、蜡烛三样。

八旗科举原本是单独考试的,康熙八年规定与汉人一体应试,备考就也差不多了。

小椿笑道:“福晋挂心呢,预备了也心安。”

福松道:“那你转告大姐,我一定会好好考。”

小椿看着福松道:“福晋就是担心阿哥心思重,才没有兴师动众的回来,福晋说了,阿哥尽力就好,旁人都二十好几才应试,阿哥还小,这次又匆忙,不用想太多,只当见世面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又道:“九爷也叫奴婢传话给阿哥,说是这回不管考得如何,都不用担心,等考完了,九爷给阿哥找个老师。”

福松点头道:“知道了。”

至于感激感谢的话,倒是不用转述,回头他亲自道谢。

觉罗氏看着一排的小子,道:“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一会儿就要往贡院去了。”

福松、珠亮等就起身,从上房出去。

福松去更衣梳洗,珠亮几个去看马车预备的如何。

乡试要提前一天入场,一会儿吃过东西,就要出发了。

觉罗氏这才叫小椿到跟前坐下,道:“你瞧着阿哥与福晋两个,今年到底能不能出宫?”

小椿点头道:“指定要出宫的,皇子府那边彩绘都做完了,就剩下晾晒,也调了人手过去。”

觉罗氏默默。

她已经知晓邢嬷嬷一家回京之事。

邢嬷嬷前几日带了儿媳妇过来跟伯夫人请过安。

“福晋用着顺手么?”

觉罗氏道。

小椿在舒舒身边,是尽晓得的,道:“邢家在庄子上多年,通晓农事,去年福晋吩咐养猪、养鸡,也侍弄得不错,这回也是为了府里的洞子菜……”

觉罗氏觉得头疼,道:“那庄子上的猪跟鸡怎么样了?”

越来越能作妖了。

之前还担心闺女出嫁了不会经营家事,结果这一出一出的没消停。

不单单在海淀庄子养猪养鸡,还有通州跟大兴两处的庄子也没有落下。

如今有了皇子府,第一件事是要种洞子菜?!

好好的做皇子福晋不行么?

就提这些不搭噶的事儿……

小椿道:“安排了妥当的人接手,是邢家举荐的人,是他们的亲家,也是佃着福晋的地。”

觉罗氏这才放心,看了小椿两眼,道:“我记得你比福晋大两岁,转年也二十了,终身大事家里可提了?”

小椿是董鄂家户下人出身,父母也是府中体面管事。

提及自己亲事,小椿也不羞涩,摇了摇头,大大方方道:“奴婢早就跟爹娘说过,要留在福晋身边侍候的,福晋也说了,到时候在僚属中给奴婢挑女婿……”

觉罗氏点头道:“有成算就好,女孩儿好年岁就这几年,也不宜拖得太晚。”

说完这个,她就道:“难得回来,你先家去散散吧,下晌再回去……”

小椿起身道:“内务府的马车还在外头等着,方才路过前头奴婢跟奴婢老爹也打了照面,就不耽误了,等到福晋搬出来,奴婢们也跟着自在再家来。”

觉罗氏点头,叫丫头给了荷包,吩咐人送了小椿出去……

*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若关己,就容易关心则乱。

这几日,舒舒就有些难熬。

她跟九阿哥道:“要是落榜了,钮祜禄家那边怕是会笑话……”

关键是因退婚之事,福松心气也受了打击。

考上了,郁气才能散了,要不然还得憋闷。

九阿哥道:“提他们做什么,晦气!”

钮祜禄家反复,丢的还是九阿哥的脸。

他本是想要在岳家多些体面,才包揽了福松的亲事,结果白折腾一场。

见他如此,舒舒倒不好拱火了,劝道:“还有十弟在里面,爷遇到尹德大人,还是客气几分。”

九阿哥轻哼道:“爷才懒得搭理他,有这一回,爷算是明白了,往后再遇到‘老好人’得多看两眼……”

要不是觉得尹德人品不错,他跟十阿哥也不会又是提挈,又是联姻的。

结果让人“骑驴找马”了……

这叫什么事儿?!

“老十也恶心呢,尹德这个长史长久不了……”九阿哥撇嘴道。

所谓“舅舅”也不过是“舅舅”了,难道还能亲近过打小长大的兄弟?

尹德偏着侄女兼养女,任由她反复,伤了九阿哥的体面。

九阿哥要是七分恼,那十阿哥就会十分恼。

舒舒听了,有些迟疑。

十阿哥与钮祜禄家的关系很微妙。

不宜太近,可是也不宜太远。

现在这种尺度其实刚好。

会让皇上重视,却不会忌惮。

要真是彻底疏离了,未必是好事。

皇子们这么多,真要不被重视,十二阿哥就是例子。

即便十阿哥身份尊贵,不会落得那样下场,肯定也不会像现下这样超脱。

她有些后悔了,叹气道:“都是我当时想得少了,本不该高攀!”

结果让自家跟福松闪了一下不说,还影响了十阿哥跟外家的关系。

十阿哥现在总共有四个舅舅在世。

可是跟其他几个都不是一路人,才避而远之。

包括贵妃的同母弟,还有现在的当家人阿灵阿,这兄弟俩品行都有些不可言说之处。

十阿哥年岁还小,不能说嫉恶如仇,也不是世故圆滑的性子,自然不乐意亲近。

终于有个乐意亲近的尹德,还被自家影响了。

九阿哥道:“这经了事儿才晓得是人是鬼呢,早看清楚早好!”

几日匆匆过去,乡试结束。

舒舒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只要顺利考完就行了。

这样即便落榜,也是真有不足,下一科再努力就是了。

不知不觉中,中秋节也就过去了。

因为圣驾不在宫里,宫里停了宴席,都是各宫过各宫的。

舒舒的西瓜也送进宫了。

太后处,宜妃处,还有几处阿哥所。

十阿哥的乾西三所,十二阿哥的乾西五所,十五阿哥的乾东二所。

至于大兴西瓜地的西瓜,则是被几家贝勒府采买了几十车过去。

连带着都统府那边今年往各处送礼,也有一车西瓜。

大家都替舒舒担心,毕竟不是十亩二十亩地,而是三百多亩地,担心她亏了。

现在中秋,市面上的西瓜比夏天的时候少了,价格也从一文钱涨到三文。

舒舒吩咐了果园的管事,按照市价的五成结算。

饶是如此,一车西瓜也就几两银子罢了。

添在节礼里,还应景。

没两日康王府那边、顺承王府那边就也打发人从小庄上采买西瓜。

等到最后,几百亩的西瓜,卖了所剩无几。

一亩地差不多能有三千斤西瓜,就是五千五百文,折银五两十钱左右。

只是这三百亩西瓜,也分了早熟跟晚熟。

早熟的都是自己吃了,或者夏天的时候散出去了。

晚熟的有两百亩左右,大多数都被各家给包圆了。

反正账面上结算的时候,居然有九百多两银子。

就算刨除去种子、肥料、人工的抛费,也有七百多两银子的利润。

九阿哥正好也在看他名下皇庄的收益,这一对比,他差点跳起来。

舒舒这个小庄,每亩地今年的收益平均下来是二两银子!

要知道,就算是最好的地,种一茬庄稼,收入也到不了二两银子。

像他名下的皇庄,都是佃出去的,只收租子,收益更是有数。

“种瓜果不错啊,比种地赚钱!”

九阿哥惊讶道。

舒舒道:“还有人情在里头呢……”

九阿哥摇头道:“不能这么算,咱们也没有按照市价卖,只是半价,这个价格卖给那些瓜贩子也够了。”

舒舒想了想,道:“明年未必是这个价了。”

晚西瓜之所以价格高些,也是因为数量少的缘故。

可是今年的价格确实诱人,明年种晚西瓜的人就会多些。

包括宗室里,他们多是不怎么通经济,行事更是有样学样的时候多。

九阿哥皱眉道:“这也是个问题,那明年还种不种?”

舒舒道:“少种些,其他的种哈密瓜……”

秋贡里的哈密瓜,二所分到两个,留了种子。

舒舒也提前跟太后与宜妃打了招呼,说了想要试种之事。

两处也给留了不少种子。

如今已经拿了少量种子在皇子府试种了。

剩下的种子,明年应该能培育不少瓜苗出来。

九阿哥得意道:“这样好,咱们赚在头里,旁人想要学,让他们跟在后头吃灰去!”

半个月了才加更,感谢盟主爸爸,前几天好几次想加更,但是晚上的时候就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