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靖公主听了这话,也是拿不准了。

她伸手摸了下脸,也是带了几分闷气。

这起疹子谁起谁难受,前两日还高热一回。

偏偏这事情涉及到八阿哥,还关系到太子,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

“好好的,真是没想到这样倒霉……”

恪靖公主跟舒舒抱怨道:“也是我闲的,想着这东西看着不错,是蒙古没有的好东西,也打算出京的时候多买些,就试着用了用,竟是无妄之灾。”

要只是单单涉及八阿哥夫妇,那以她的爽利性子,肯定直接请了两口子过来,有什么话直接问清楚。

可既是这香水是太子赏出来的,就不能揭开说了。

不管是哪个环节出的阴私,揭开了后续不可控,都容易得罪人。

恪靖公主看着舒舒道:“反正你们要引以为戒,以后跟太子也好,八阿哥也好,打交道都小心些。”

舒舒点头,道:“姐姐放心,会小心的。”

不过不单单是收东西小心,往后送东西也要小心。

舒舒觉得往后皇子府的美食,可以少往外送了,可以直接送食谱,更方便。

省得出了纰漏,太过麻烦。

恪靖公主想着九阿哥的性子,七情上面,就道:“此事不用跟老九提,省得节外生枝,往后弟妹心里有数就好。”

舒舒点头。

她也是这个意思。

怕九阿哥面上带出来,闹到御前,就成了大事。

“四姐,若是八阿哥夫妇不知这个的害处呢?”

舒舒想到了这个可能。

恪靖公主叹气道:“回头我见见八福晋再说,总不能稀里湖涂的。”

她跟舒舒想的差不多的,也是觉得问题出在太子那边的可能性更多些。

想要先排除一下八福晋的嫌疑。

否则的话,她不会白白咽下这个亏。

恪靖公主既不舒坦,舒舒也没有久留,探望过后就回阿哥所了。

三七还罢,这个是外伤用的,寻常用不上。

石斛这里,她则是叫核桃预备了好些茶罐,打算分装。

石斛补虚,不单适合体弱者,更适合中老年人。

舒舒就吩咐小棠拿了厨房的小铡刀,将石斛都切了片。

如此,四两就能装一茶罐。

御前是最多的。

毕竟这石斛是在畅春园门口买的,消息瞒不过御前。

御前就是四罐。

太后这里两罐。

宜妃一罐。

齐锡夫妇与伯夫人各一罐。

这就没了二斤半。

还有一罐,是给恪靖公主的。

不过她眼下起疹子,这个不能用,得那个好了才适合用这个补气。

剩下的就没动。

皇子阿哥那边不方便送。

单送不好,统统送也没有那么多。

舒舒装好,就蜡封了起来。

等到九阿哥从畅春园回来,就看到一罐罐的石斛茶了。

九阿哥拿起一罐道:“这四两就要五十五两银子,京城最好的茶庄,也没有这么高价的茶啊!”

舒舒道:“往后家里每天也泡一杯,我喝前几沏,爷喝尾巴。”

九阿哥道:“好,喝吧,回头叫人去了云南,就不稀罕了,能连上。”

*

刑部衙门值房,八阿哥见到了贝子府的典仪。

如今他跟八福晋之间冰雪消融,夫妻俩琴瑟相合,有些新婚时的模样了。

八福晋的脸上的疤涂着三七粉,心情也少了几分阴郁。

时间还短,效果还不明显。

不过叫太医看过,这个祛疤的法子解实对症,还提了三七的药效,跟人参一样,年头越久越好;可是不能要陈年的,药效会不足。

于是,八阿哥满京城的药铺打听,没有找到合适的,才叫人盯着崇文门税关,看近日云南回来的官员,结果打听到高必盛。

听典仪说说高必盛带回来十斤三七,他很是欢喜,倒是听到后头,却是皱眉。

贝子府这里有,并不意外。

那是贝子府的旗下左领人口,回京孝敬主子是当分的。

可是九阿哥那边五斤,是不是故意截买的?

九阿哥那边,这两年是四处淘换好药材,可是去年找的是健胃的,今年找的是补血气的,三七对症么?

三七主要是止血化瘀……

随即,八阿哥觉得自己想多了。

应该就是九阿哥不差钱,听到有好东西都留下了。

他对那典仪道:“行了,此事你不用管了。”

苏努贝子跟九阿哥……

他当然选择苏努贝子了。

不想与九阿哥那边再有什么牵扯,否则落在旁人眼中,好像他找事儿似的。

还有个十阿哥在旁边看着,要是再生事端,他可是孤立无援。

反倒是苏努贝子这里,是同辈中的年长族兄,人缘也好。

他就直接往宗人府去了。

苏努贝子正在宗人府,跟左右宗人说起近期的几起官司。

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不好意思了。

毕竟宗室里这一波官司,还是从贝子府那边先开始的。

可是苏努却是公私分明,显得很有耐心。

听说八阿哥来了,苏努有些悬心。

这些闲散宗室跟什么将军府的官司,还都是小打小闹,希望皇子阿哥们别跟着添乱。

他亲自迎了出来。

八阿哥见状,忙先拱手道:“是弟弟唐突了,扰了族兄了。”

苏努贝子忙还礼道:“八爷您客气。”

不过眼见着八阿哥不是找事的,苏努安心了,将人引到值房奉茶。

八阿哥也没有啰嗦,直陈来意,道:“弟弟福晋面上有瑕,眼下正得了个去疤的方子,要用积年三七,听说族兄属人从云南回京,打发人过去,想要挪买些,结果却是无功而返,只能求到族兄头上。”

这门人的孝敬,寻常的苏努不会上心。

不过高必盛之前是正二品总兵,眼下也是要补正二品副都统,是他门人中品级最高的,自然也多重视些。

因此,八阿哥没有指名道姓,可是他也晓得是高家了。

他就道:“打发人说一声就是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八阿哥带了感激道:“若是方便,先挪一斤。”

苏努贝子也是去过战场的,晓得三七的药效。

他想了想,道:“既是外敷,估计用的会多些,回头让人给你包二斤先用着,不够了再说。”

八阿哥忙道:“谢谢族兄,真是帮大忙了。”

苏努贝子就摆手道:“再说就外道了。”

不过是二斤三七,卖个人情给八阿哥,论起来还是赚的。

八阿哥也没有再说什么虚客气的话,从宗人府出来。

这亲戚之间的交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往增加的。

宗人府这里,苏努却是觉得不对劲儿。

高必盛带回京的药材,自己没留,全孝敬了贝子府?

他怎么不信呢。

那药材哪里去了?

不会是私下里孝敬了别人吧?

他存了疑问,从衙门回来,看到高侍卫的时候就直接问了。

高侍卫也没有瞒着,说了他阿玛昨日陛见遇到九阿哥之事。

苏努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想到九福晋生了三胞胎,许是这身体还在调补中。

上回贝子府的麻烦,因九阿哥多嘴而来,可是最后还承了九阿哥的情。

还有就是都统府那里,这关系也比之前疏离。

这往后亲戚还得做,关系还得缓和。

苏努就叫人将石斛也拿了二斤出来,次日打发人去海淀的时候,除了八阿哥这里的二斤三七,还往北五所送了二斤石斛

这礼收的有些烫手。

不过舒舒很高兴。

因为她觉得之前给御前的比例不对,五斤孝敬一斤,显得不大恭敬,怕康熙晓得了不高兴,又加了两罐。

如此一来,自己剩的就只有一斤多了。

加上这二斤,宽裕不少。

只是拿人手软。

舒舒就跟九阿哥商量,将这一笔记上。

眼下马上回礼扎眼,也不合规矩。

就只能在中秋节礼的时候找补。

九阿哥这里,已经将石斛送了一圈了。

旁人不晓得价格,只当这养生茶,领了九阿哥跟舒舒的孝心。

康熙这里,却是晓得这个是儿子在市价上翻了一倍,二百一十两银子一斤买的。

一盏茶用二钱石斛,一杯茶就要折二两六钱二分银,相当于二十斤茶的价格!

这喝的每一口,都是银子。

他领了儿子的孝心,可还叫御医看过,配了两种石斛茶。

一种加菊花、决明子,用来治疗肝肾阴虚、护肝明目;一种是加了知母跟黄柏,治筋骨萎软。

他本只当养生茶来喝,可是三、四日后,康熙就发现了不同。

眼睛确实舒服许多,盗汗也少了。

他心里惊疑不定,御医请平安脉的时候,想着好好问问。

结果没等他开口,御医先开口了,诊完脉后,看了康熙舌苔,而后道:“近几日皇上是不是歇得比较好?”

康熙点头。

确实如此。

前后的蝉都粘干净了,午睡也不吵了。

之前迷迷湖湖歇两刻钟,这几日都是睡半个时辰。

晚上之前也容易凌晨时醒两回,眼下却是睡着更踏实了。

那御医道:“皇上之前有些胃热,眼下火气消了,舌头少了白腻,看来这石斛茶喝着正对症,只是到底是药,不宜常用,出伏以后,还是要停了,省得伤胃。”

石斛性凉,天气冷了就不宜饮用了。

康熙点头。

当天下午,处理完公务,康熙就叫人拿了本草。

他不信奉鬼神,却信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