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人?!

李观一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他咧了咧嘴,觉得自己的笑容正在逐渐扭曲,加上自己的人,差不多要抵达五万人了,当然,应国和陈国加派来的军队也是这个数字。

但是,对面一共有三个名将,各自率领一万有余。

一边是三位名将,又有其余老成的将军负责,每个人率兵不会太多。

李观一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抽。

这位十六岁就即将要名动天下的少年大将只觉得自己的腿脚有些发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从一個冲阵之人,到此刻,在元执的辅助之下,有率领一万八千人的统率,简直是走钢丝过来的。

糟,腿有点软。

元执却还能稳住心态,这个儒生温和道:“敢问,这三万人,多少人战兵,多少人后勤。”

怒鳞龙王沉声回答道:“一万三千人有内气,剩下一万多汉子也通水性,可以为水军后勤,另有一支舰队。”

嗯???

儒家天才的笑容微凝,旋即往前半步,抓住怒鳞龙王的手掌,道:“舰队?老先生可要知道,这个名字不能够乱用的。”

怒鳞龙王道:“不敢。”

他沉静回答道:“有【大翼】级战船一艘,广一丈五尺二寸,长十二丈,【栅】级护卫类战船两艘。”

“【赤马】级别突击类战船一艘。”

“【蒙冲】级别主战战船一艘。”

“另外,有墨家机关术最高级别宝船,苍龙。”

“七十二连环寨诸其余船只可凑出一百艘可战者,足堪把持江南水路。”

李观一,樊庆他们是野路子出身的战将,但是元执是整个儒家学派的天才弟子,他翻阅过许多的典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年轻的谋士抓住李观一的手臂,道:“主公,大计可成也!”

“哈哈哈,吾计可成也!”

素来冷静的谋士又展现出来了谋士的性格,不由地放声大笑起来了,然后快步转身离开了,李观一无可奈何,看着自己的谋主离去,然后看向怒鳞龙王寇于烈,见到他还半跪于地,半身赤裸。

寇于烈自是要表明忠诚之心。

却忽然听到了衣襟翻飞声音,却是眼前晃过东西,那少年将军却将自己的战袍解下,披在了这老将的肩膀上,旋即竟也如他一般,单膝落地,只和这位怒鳞龙王双目相对,双手托起,道:

“先生请起。”

对于怒鳞龙王这样,官场沙场江湖都打过滚的人来说,已把什么都说完了,这看上去兀自还壮年的江湖宗师放声大笑,也握住李观一手臂,起身道:

“好!”

李观一只能说不愧是老江湖。

复又转头,看向那边看戏的雷老蒙,大喊道:“雷老蒙!”

雷老蒙直接站直,道:“老大?”

李观一道:“今日为老先生接风洗尘,去做几个好菜!把你藏起来的猴儿酒,再给我拿出来!”复又转身把住寇于烈的手臂,延手伸出,道:

“老先生,请!”

寇于烈道:“请!请!”

他只饮酒吃肉的功夫,和李观一谈论,在打赢之后,希望能把七十二寨三万儿郎和家眷迁入了江南十八州内,可以给点活路,若是可以的话,不要如往日那样压榨渔民。

李观一道:“自然如此,你们要地吗?”

寇于烈愣住。

看那少年伸出手,道:“我打算分地的,打渔也可以。”

“贱籍?”

“这样的东西,早就该要被扫平了,我打算废除这个的。”

想要为麾下三万儿郎和他们的家眷求一个活路和清白身份的寇于烈忽然僵硬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了,自己打算豁出性命交换的东西,就这样一句话得到了,他近乎于有种恍惚的感觉。

李观一吃了口馒头,蘸着肉汁,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以从事的行业便把人分出贱贵,不对。”

寇于烈脑子嗡嗡的,他嘴唇抖了抖,道:“还有暗娼门……”

这是千年前一位古国的丞相创造的,为的就是经济和军费。

李观一回答道:

“我所率的城池之下,不会有妓院赌坊。”

寇于烈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他看到这少年郎盘膝坐在那里,大喇喇的,然后吃肉,脸颊鼓起来一动一动,皱眉道:“人是人,只要出现什么妓院,买卖人口就会随之而出现。”

“尤其是这个时代。”

“嗯,是连带关系的,我或许无法做到极致,但是,人。”

少年的眉毛垂下来,他轻声道:

“人,就是人,不该是货物。”

“或许你觉得可笑,但是这也是我拔剑的理由之一。”

乱世麒麟,年少为金吾卫,破鬼市而被禁闭。

李观一又顺口问道:“嗯,对,你们有三万人的话,有多少孩子?识字么?习武呢?”

寇于烈木然回答:“穷苦人家的孩子,识字没有用。”

李观一道:“识字,学会算经之后,可以考核成为官员啊,可以去做各种各样的职业,大概要很多读书人才能教导这里的孩子们吧。”

这个时代,贱籍就是贱籍。

父亲是贱籍的话,孩子一出世就是贱籍的,这个人在说什么?哈哈哈,这个年轻人,在说什么,在说什么……寇于烈的手掌死死攥紧了筷子,他垂下头,想到当初来到这水域。

男子在船只外面烤鱼,孩子在船上跑来跑去。

女儿和妻子就在船只里面卖身……

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贵族家的儿子十四年前来这里‘玩’过,然后他玩的女子怀孕,生下了女儿,十四年后,这个贵族又来了,仍旧夜宿于此,点了那个十三岁的孩子。

那女子最后发狂自尽了。

寇于烈,他对得住他名字里的烈,那时候隐姓埋名的他就提起一双拳头,用白色的布料蘸水裹起来,一拳头一拳头把那个贵族世家子殴打至死,可是他回去的时候,那男人也哀嚎着跳了河。

这心病此刻钻心一般搅动着这位老龙王的内心。

寇于烈,老迈豪雄,却在此刻感觉到心口一种剧烈的难受。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承诺是不是只是个虚无的梦想。

但是,但是此刻他却忽然有放声大哭的感觉。

竟然有一种,这样虚无缥缈,轻飘飘的却又美丽的梦啊,哪怕是为了这样的梦去赴死,他也愿意的感觉。

却见那边的壮士已捧着一托盘进来了,寇于烈不解,李观一却微笑伸出手,让寇于烈自己去拿,老者也不在意,他是江湖豪雄,做惯了这般行为,伸出手一摸胡子上的酒水。

随意一拉。

却见寒光凛冽,那托盘之上,竟放着一身甲胄。

旁边两人,则各自托一兜鍪。

一寒光凌冽的宝刀。

李观一道:“老将军,不试试看吗?”

寇于烈怔住。

虽然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押注的打算,但是此刻却没有想到,李观一如此直接,入了江湖许久,哪怕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江湖之中,快意恩仇,但是看到三名军中校尉捧着甲胄出现,却还是恍惚了下。

他手指轻轻触碰甲胄,冰冷的寒意顺着手指回来,他闭着眼睛,仿佛还可以听到年轻时候驰骋疆场的呼啸,生死,这些年来,每每半夜惊醒,都要握住刀才能慢慢沉浸下来。

那少年将军只是屈指叩击配剑,发出清脆声音,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麒麟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少年郎的声音清越,他似乎精通音律,哪怕是以手指敲击,却同样情真意切,寇于烈这样的大寇,低声呢喃:“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可怜,白发生!”

这两句话,就像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斩出一剑。

哪怕是寇于烈,也不由鼻子反酸,仰天长叹,世事艰难,他抓起了甲胄。

李观一道:“左右!”

“为将军披甲!”

“诺!”

那长发杂乱的老者伸出手臂,换上了一身布衣内衬,先是内甲,然后是重铠甲,一层层披上了,发杂乱,重又束好,一把长刀递在他身前。

寇于烈抚摸着兵器,他提起刀,看着眼前的少年人。

少年将军站在背光的地方,微笑着伸出手:“那么,寇将军,欢迎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是追逐同一个梦境的战友。”

于是麒麟将那浩大的梦分给了自己的从属。

寇于烈只往前半步,他垂首,半跪于地,轻声道:

“见过……将军。”

七十二连环寨的船只,本来是要顺势抵达东渡城的,但是却被元执否决了,这位年轻的谋主选择了更为沉稳且激进的战略——

乃是在陈国原本的渡口,大张旗鼓买了许多的老船。

五六十艘船,都极为破败。

陈国的斥候精锐窥见此景,乃回禀于陈国此刻的江南主帅,连续探索,发现是麒麟军甚至于在卖掉战马,准备这些船只,得到了结论极为直接。

“李观一所率的麒麟军,擅长于度山川而去,其中的骨干,可是来自于北国的宇文家军队,哼,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趁势上下,倒是占据了许多的渡口。”

“但是根底还是太薄了,缺少水军,缺少船只。”

复又一日,元执要求宇文天显在诸渡口换防的时候,聚集于东渡城外,乃是旌旗遍野,肃杀无比,声势极为浩大,陈国将军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以为这帮子凶悍的麒麟军又要如同之前那样进行速战。

于是也点齐兵马,严阵以待。

谁知道麒麟军只是换防,宇文天显木然说一声解散。

斥候探听之后,陈国的将军几乎都气得红了眼睛。

元执又请南宫无梦率领加入麒麟军的那一些阴阳轮转宗弟子前去传播谣言,去陈国区域说【李观一已经和应国联手了,你看,就连不动明王尊大将军都在他的阵营里面】

又在应国说【李观一毕竟陈人,他和陈国打算联手进军,将应国驱逐出江南一带】

在这之后,每次麒麟军换防都是大张旗鼓,陈国的军人渐渐地习惯了,元执又让雷老蒙率领异兽军,没事儿就在对面的城池附近打猎,一开始,陈国皆极警惕,后来慢慢的,终究松懈。

虽然看上去还是警惕,但是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了。

有时候半夜游猎,对面都懒得起身。

于是一月有余,元执告知于李观一,说时机已到了。

年轻的谋主微笑道:“有大军,有流域,胜机在我,怎么会败的?更不必说,付出什么代价!”在年轻一代里绝顶的战略类军师,终于展露出自己的獠牙。

这一日,瑶光占星,观星象,卜得了月黑风高无光之夜。

东渡城外还是旌旗遍野,声音轰鸣,但是春阳城里的陈国军队都已经习惯了,哪怕是精兵,在这一个多月里面每一日都在搞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很难每一夜都有足够的警惕性,无人知道。

一支舰队穿过了东渡城。

顺着流域而下,于日出之前,抵达了春阳城。

而直到这个时候,被疲军之计骚扰了足足一个多月的陈国守城军士才抬起头,于朦胧火光之中,看到了水域之上恐怖的水军,一身甲胄的怒鳞龙王已腾空而起。

军势汇聚,化作了阵法,怒鳞龙王的蛟龙法相冲天而起。

宗师级别将领亲自率军冲阵。

以【苍龙主舰】负荷的巨型墨家机关弩轰破了城池守备,凌平洋,樊庆,宇文化三将分三面冲入城池,以有心算无心,日出之时,猩红色的战旗被插在了春阳城的城墙上。

麒麟军,在渡口类城池之外,拔取一主城。

凌平洋等率骑兵追击围剿,陈国冲出包围圈,却不得不后退。

陈国势力范围收缩,于此江南只剩下了一座【曲水城】以及周围重镇,陈鼎业大怒,乃下圣旨,连夜星驰而来,责令三位将军,要他们必要将李观一拿下,不得有误。

应国大帝敕令也抵达。

应国名将瞬间做出判断,选择留一部分防御城池,主力大军直接进入江南的陆地区域,舍弃水路准备在陆战决死,以免被对方的恐怖水军侵袭。

应国虽然强横,但是对于水战,并不精通。

至于此,麒麟军军势。

步战战兵并后勤一万八千五百人。

水军三万。

战舰兵团一。

乃聚众,号曰六万之众,威势恢弘,于天下南端,风头一时无两,陈国名将,应国名将,皆在同时选择了类似的战略,亦或者说,这是被逼迫的,是舍弃了水路范围,踏入陆战。

他们都舍弃了城池,因为都是名将,所以意识到了一个很致命的东西,在对面直接把持水路,又有当世一流的战舰兵团的情况下,还老老实实待在水域范围内的城池里面,就是坐以待毙。

两股兵锋,一从北侵袭而来,一从南而来。

似乎是名将之间的默契,隐隐然汇聚,化作了包抄之势,乃号十万之大军,要将步战只有两万人的麒麟军全部吞了,天下知道这样变化的人皆是看着笑话。

这就是两个大国的反扑。

唯独鲁有先大怒,却是连夜上书,要求立刻撤回驻守城防:“敌乃轻扰于我,这必然是有专门的目的,就是要让我等舍弃城防,为敌所扰,乃是兵家大忌!”

这位守城一流名将,此刻却因为关翼城之事,被直接赋闲在家。

此次的提案终究没有得到足够的看重。

陈国和应国兵锋直接冲入陆地区域,水军的作用被废弃,亦或者说,这就是元执的计策目的,但是临到这个时候,这个出身寻常的谋士却稍微有些迟疑了。

他缄默许久,询问李观一,道:“主公,此刻退去,固收城池,还可以支撑住一段时间,真的按照我的计策的话,我真的,我只是一介书生,这样的计策,我也没有施展过……”

“一旦失败……”

李观一痛快回答道:“不过只一如当初!”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生,请下计策吧!”

元执一咬牙,他看着李观一,年轻的名将,和同样年轻的谋臣,年轻人的热血焚烧这个世界,他们几乎采取了一种荒谬的战略,同时派出了将军,去挑战了应国和陈国的兵锋。

元执手持谋主印玺,起身,朗声道:

“这一次,应国和陈国的名将隐隐配合,来包抄我等,全歼是不可能的了,目的是大胜!”

“彼大国也,我等占据此要冲之地,必然迎来一次反扑,只有以更为决然和直接的方式,将这种反扑彻底击溃,我们才有可能完成第一步的战略目标,占据江南十八州整部,遥控周围其余的十七州。”

“将势力范围铺展到方圆千里之地。”

“敌轻视与我,此我等胜机一。”

“诸位将军,骁勇奋力,此胜机二。”

“背后即是城池,水域可运转兵员,我等,已利于不败之机,于此不败之地,再去求胜,此乃可战第三。”

“凌平洋将军,请你率领精锐一支,前去应国,乃挑战。”

凌平洋道:“平洋必不负先生所托。”

元执却道:“你此战,许败不许胜,引敌军往前入我营寨。”

凌平洋迟疑,旋即拱手应是,自领了一营的兵马去了,元执又道:“寇于烈将军。”

怒鳞龙王踏前半步,道:“在!”

元执道:“本来将军主管水军,可是如今要在陈国的兵锋之前,完成诱敌之计策的,也只有将军这样的境界才能成功,一如凌平洋将军,引兵马来此!”

寇于烈看了一眼李观一,才道:“诺!”

也自引了兵马外出,元执沉默许久,李观一一身甲胄,和麒麟坐镇于本阵之中,这一次,不只是陆军战兵,就连水战的精锐也加入到了防御之中。

元执的计划很危险,却也很霸道。

【借兵】!

之前的谣言已放出来了,陈国以为李观一和应国联手;应国以为李观一和陈国有勾结,不一定相信,但是在关键时刻,一点点怀疑的种子,就足以成功。

元执的计策,说到底,就是令陈国和应国兵锋彼此厮杀,而麒麟军则以防御和保全自己为主,年轻的谋士,初出茅庐,胆气高豪,一开口便似要压过天下似的。

可这样的计策,得到了李观一的支持。

本营已大变了模样,这一段时间里面,元执练兵。

主要只要这些人看得懂大旗的号令。

本阵都是战兵,共计有一万二千五百人,这是整个麒麟军全部的家底了,是要拼死一战了,但是元执的计策若是成功,他们的损失会被大幅度降低,也足以震慑四方,彻底吞下江南。

马蹄声去了,本阵之中,呼吸的声音都似乎变得巨大起来。

凌平洋和怒鳞龙王都完美地完成了诈败诱敌的计策。

也只有他们麾下的重骑兵,以及怒鳞龙王的儿郎,会相信自己的主帅,能够完成诈败,而不至于真的诈败成真败,诱敌成溃军,其实青史之中的诈败,已是一种极难以实际操作的战术操作。

斥候军的禀报回来:“报!”

“凌平洋将军部曲已近十里!对方出兵万人以上。”

“报!”

“怒鳞龙王部曲已引陈国军势靠近!对方出兵一万余。”

元执几乎已经听得到了,凌平洋率领重骑兵化作的锥形阵,和应国大军结阵冲锋的轰鸣,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凌平洋归于本阵,怒鳞龙王归于本阵。

应国铁骑数千,并步卒汇聚于一,踏入本阵。

陈国兵马靠近——

周围辅助他的人算经推断的声音不绝。

马蹄声音,刀柄声音,呼吸声音,咆哮声音,汇聚在一起,最后混入了血腥之气,落入了元执的鼻中,年轻的谋主睁开眼睛,眼前大风呼啸,猩红色的旗帜翻卷。

一只苍鹰掠过了这辽阔的阵地。

元执提起剑,脚下却是一个繁复无比的六十四卦图,此刻的麒麟军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列阵方式,年轻的谋主闭着眼睛,一切黑暗,却忽然泛起了涟漪,涟漪扫过了这极为巨大的范围。

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以十人为一火,一千二百五十火。

幕长一丈六尺为十人,人守地一尺六寸,十以三为奇,以三千七百五十人为奇兵,余八千七百五十人分为——

【八阵】!

每阵有一千九十三人,七分五铢,守地一千七百五十尺。

八阵积率,为地一万四千尺,率成二千三百三十三步余二尺,积率成六里。

余一百七十三步二尺,以垒四面乘之,一面得地,一里余二百二十三步二尺,垒内得地——

【一十四顷,一十七亩余一百九十七步四尺六寸六分】!

飞鹰掠过这地面,战甲森然之气冲天,变化繁复,此地,分明已经化作了占地一十四顷的战阵,一队队重甲重盾兵在其中结阵快速来回,磅礴的兵家煞气已经升腾而起。

元执脚踏而出,长剑抵着地面,他仍旧还闭着眼睛。

却似乎可以感应到整个辽阔的战局!

天阵居干为天门,地阵居坤为地门。

风阵居巽为风门,云阵居坎为云门。

飞龙居震为飞龙门,虎翼居兑为虎翼门。

鸟翔居离为凤翔门,蛇蟠居艮为蛇蟠门。

天地风云为四正!

龙虎鸟蛇为四奇!

垒外有游军,定两端,前有冲,后有轴,四隅有铺,以备非常。

剩余三千七百五十人为中垒,守地六千尺,积尺得二里。

右一将樊庆,行得水,黑幡帜旗,图熊额白脚青。

右二将宇文化,行得火,赤幡帜旗,图鹗额白脚黄。

右三将雷老蒙,行得木,青幡帜旗,图熊额白脚赤。

右四将长孙无俦,行得金,白幡帜旗,图狼额白脚黑。

左一将宇文天显,行得水,黑幡帜旗,图熊额白脚青。

左二将慕容远,行得火,赤幡帜旗,图鹗额白脚黄。

左三将凌平洋归阵,行得木,青幡帜旗,图熊额白脚赤。

左四将怒鳞龙王归阵,行得金,白幡帜旗,图狼额白脚黑。

这是决胜的军队,元执闭着眼睛,感应整个军队,马蹄声轰然奔跑,他却忽然想到了年少的时候的家,娘亲的目光,还有那一声声喝骂,最后变成了年幼的时候,自己见到世家子乘华盖而去。

娘亲骄傲说过的话。

‘我家孩儿,不比他们差的’

“对不对?”

最后成为了母亲通红的眼睛,战马的马蹄踏破了一切记忆。

先前温润如玉的谋主睁开眼,旁边的少年主将持猛虎啸天战戟,坐镇于阵法的最中间,主持这个庞大浩瀚的战阵。

主公。

我会以此阵,让您彻底看到这天下的一角。

长剑抵住地面,周围的战旗猛烈翻卷着,自此中军大将军坐镇的方位,把号令层层叠叠往外蔓延而去,精妙无比且庞大的战阵开始快速轮转变化——

元执的长剑剑锋低着地面,开口,原本温柔的声音已沙哑如烟。

“风后握奇,八门金锁。”

“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