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军中,单骑破阵?!

破军确认了这战绩之后,忽放声大笑起来,只觉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此般手段,如此豪雄,必将名垂千古,如此方才是吾之主公。

王瞬琛大步上来,听得破军大笑,不解询问。

破军将这情报告知于王瞬琛,王瞬琛亦是大喜,破军抚掌道:“主公此番手段,超过我的预料,如此盛名的话,如果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于可惜了么?”

“需得要顺势扬名。”

“借助这一股大势,把这大片西域疆域拿下来才是!”

足以在青史留名的大胜!

在西域之中,名望,亦是一种实力!

单人冲阵,斩将夺旗,这样的豪勇,是必然要以显赫无比的名望,留在这个天下的,后世武人,夸耀自身的勇武,或许都要说一声,不逊当年麒麟。

有万夫不敌的麒麟之勇。

破军微笑起来:“或许,可以一口气吞下更多城池。”

“西意城混乱,党项,各部皆有所做。”

“岂不是我等顺势取利的机会!”

………………

天穹之上,星光流转变化,西方白虎七宿流光大亮。

这在星象之中,代表着白虎七宿之命的人扬威大胜。

西意城里面,银发的少女抬起头,看到了天上的星光,星光带来了李观一胜利的消息,少女在西意城国公府客人居住的院落之中,没有人打扰。

她坐在荷塘边,秋意渐渐浓郁,荷塘里荷叶凋零。

瑶光摘下一片落叶,遮掩了白虎七宿的光华。

借助奇术和阵法,对星象加以变化,避免有人因为白虎七宿的变化,推测到李观一在西域,她稍微推占,知道了李观一的大胜,于是心情舒缓许多,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起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换着穿了简单的观星术士兜帽衣裳,把兜帽戴上了,看上去就像是个简朴的修行者,把自己那一头显眼的银发,还有美丽的面容遮掩起来,拉了拉领口,迈步往出走。

她抬起头看着西意城。

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个西意城氛围的不同。

凤凰不在,国公离去,原本被压制,潜藏于底部的一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翻涌起来了。

以瑶光的奇术和阵法造诣,隐隐约约感觉到,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机,少女双眸之中,氤氲流光,用了一种遮掩气息的奇术,就慢慢悠悠走出去。

在她眼中倒影着的西意城里,带着一缕缕墨色的气息。

少女走到了西市,到了一个摊位前面,伸出两根手指。

摊贩熟络道:“哦哦,客人又来买馒头了!”

“有新掐的面片儿,汤饼,秋日上来,也有好柿子,好羊肉,秋日天寒,吃些热乎带汤水的,暖暖身子,客人今日要不要来点?”

在他眼中,来这里的客人,是一个干瘦颇高的汉子,冷淡少言,每次都只买着馒头吃,这一次也不例外,那个客人摇了摇头,固执地只要馒头。

摊贩给客人拿出馒头,装入那个口袋里。

瑶光伸出手在桌子上摆出来好几枚大钱,提起口袋就走。

一路上买来许多东西,不同的摊贩眼中,她是不同的人,或是个清瘦的汉子,或是个苍老的老翁,或者是有些胖大的女子,或许是个为亲人买东西的小童。

奇术遮掩气息,慕容秋水把慕容世家秘传的《江南烟雨十二重楼神功》传授给她。

瑶光上手极快,已能和自己的奇术结合,恍若千人千面。

西市买馒头,东市买水囊,许许多多东西都齐备在她的包囊里面,少女提着这个大口袋,都有些吃力起来,似乎是因为这两年多都和李观一在一起,她无意识忽略了自己的体力。

这些东西超过了她的力气上限。

少女呼出一口气,把装满了的包囊放下来。

徐徐吐出浊气。

左手把右臂的袖袍撸起来一点,右手把左臂的撸起来一点,露出白皙手腕和手掌,把包囊的袋口旋转好几次,拧成麻花状,双手把住,深深吸气,用力——

拉!

少女脸颊微红,提不起来。

一二三……

呼!

包裹又重重落在地上。

瑶光小口喘息着,皱了皱眉。

打算想其他办法的时候,却是微动,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疑惑,转头看向一个极高极奢华的酒楼,想了想,把口袋放在这里,施了个奇术掩盖住。

然后走入这酒楼里面,这一次是自己的奇术,旁人见她如见空气,一路晃晃悠悠进来,到了一个屋子门口,稍稍听着里面动静:

“所以说,老头子出来了?!”

“啧,没有想到,我这个‘二哥’,还有那个什么天格尔,当真的有几番本领,这样危险局面,都能够被他闯出来!”

“老头子回来了,也是好事,至少我家的富贵绵延,算是保住了,只是可惜,我还是个三公子,做不成这西意城的三爷咯。”

银发少女沉思,辨别。

左手握拳,轻轻敲击右手掌心,面无表情。

想起来了。

她记起这个跋扈声音的主人,是那个国公府的三公子,听着这样的动静,明显这个人有问题,瑶光想了想,掏出一枚成色寻常的玉石,按照司命老爷子的手段法子,在这玉石上留下奇术。

然后悄悄顺着别人送菜的机会走进去。

施展奇术,将会把里面的一切声音都记录下来。

那位三公子李元昶坐在此间,怀中抱着一位娇俏可爱的少女,生得不说天姿国色,也是极为曼妙,李元昶没了往日在父兄面前的不成器,眼底带着三分阴郁。

有女子娇笑道:“公子,您说这样的话,可不符合中原的孝道呢,天底下,哪里有希望自己的父亲被困死在城里的呢?”

李元昶只是道:“这也是我父如此对我罢了。”

他自嘲一笑,拈着酒杯,淡淡道:

“大哥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的,天底下都知道,我西意城国公府的少主,人品,文采,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而‘二哥’,她气度非凡,眼力超凡脱俗,更在大哥之上。”

“我只是他们两个之间,被父亲用来平衡他们之间关系的踏脚石罢了,也是大哥上位之后,大哥手中用来和‘二哥’对着干的一枚棋子,一把剑,以维持西意城的均衡。”

“公侯般的儿子就按照公侯去培养,神将般的英雄就该有神将般的秉性,只我一个人,不是长子,不够英武,便只供给些金银器物,任由随意生长。”

“父亲不将我按照他们两个的规格培养,不把我看做是真正的儿子,那么就不能够怪我了。”

另有一位温柔女子带着慈悲神色,道:

“三公子,是有些吃苦了。”

李元昶自嘲一笑,道:“世人皆道我荒唐,可我若不荒唐,怕是早就成为棋子,卷入了这西意城之中的均衡里面,只能恣意妄为,在大哥和‘二哥’面前充个傻子。”

“这样才能,福寿绵延啊。”

他声音顿了顿,揽那女子腰肢,淡淡道:

“此番我提供情报给你家教主,‘二哥’亲自前去,若是‘二哥’失败,那么父亲身死,‘二哥’有罪,朝廷怪罪下来,那罪责自是有大哥承担。”

“若是顺利,那国公之位怕是会被削成侯爵,可这侯爵,也是该要由我继承的!”

“就算是陛下不愿意遵守我家世代永镇西域的承诺。”

“能见到那从容不迫的大哥,神采飞扬的‘二哥’都如我一般,坠入泥土里,也是足以快慰平生,痛快得很呢!”

“只是可惜,就连十万大军都拦不下他吗?”

这时候情报还没有传递过来,他还不知道八百玄甲冲阵,不知道李观一单人斩将的事迹,只做个浪荡公子,端坐在这西意城的豪城雄关之中,大有去俯瞰天下之气魄。

他似是醉了,低头在那温柔美人脖子上深深一吸,那美人娇声低吟,脸上泛红一片,推搡于他,复又似是羞涩,用嘴咬着金色酒盏,用以送酒给他。

场面极是旖旎。

可彼此之间,倒似是有了七八个心眼。

能在这样乱世之中长大的,占据在这样的位置上,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银发少女施展奇术,把这一幕都记录下来。

脸上没有表情。

盯——

诸般情况,皆被记录下来。

那李元昶又皱了皱眉,道:“不过,你们那位教主说希望我注意那个天格尔身边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女,我倒是没有机会下手,你们寻她做甚?”

那歌女娇俏笑着道:“这却是教主私事了。”

“奴家可不知道。”

李元昶叹道:“可惜,可惜,我本是打算要想个法子把那女子带来给你们,但是‘二哥’的客人,她亲自安排了悍勇的人保护,最近她又待在院落里不出来,我实在是抓她不到。”

歌女道:“可惜,可惜。”

“不过,就算是十万大军尚败退,我家教主也已准备好了手段,自可以侵吞气运,诸多妙处,奴家这般身份,倒是不知道了。”

女子垂眸,知道萧玉雪对那守在夜门关的人,定然还有后手狠毒。

白帝虽是承受一剑,但是还有无比磅礴的气运。

借此气运,遥相一击,天下能挡住的人,不超过五个!

教主萧玉雪手段,是以江湖女子,踏足天下的纷争。

胜机优势在我。

但是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和李元昶说,于是女子也只是娇媚含笑道:“若是公子愿意加入我圣教之中,诸多妙处,不尽数可知么?”

李元昶只笑不答,眼底带了些冷淡轻蔑。

是把这些歌女,这圣教当做了刀子。

可这温柔美丽的歌女眼底,却也带着对这世家子的调笑和小觑。

那李元昶忽然臂膀用力,将这美丽女子揽在怀中,面颊相贴,脖颈依偎,绸缎和彩缎轮转,恰似了两条斑斓毒蛇缠绕,乱世之中,男儿阴冷,女子狠毒,亦是一绝。

银发少女蹲在那里,把玉牌高举。

再盯——

诸多丑态,眼底睥睨戒备,都被她全部都搜集起来。

并无情绪波动的少女,就如天上的神灵,俯瞰着这乱世的诸多情绪,爱恨情仇,眼底清淡遥远,不似这世界上的客人。

待得时机相差不大,银发少女就小步小步离开。

只在离开时候,视线一瞥,看到桌子上一盘点心,不知为何,视线凝固了下,然后继续顺着送东西的小二往出走,下来,找到了自己的小包裹。

想了想,看到旁边有人驱赶马车,少女借了个车。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面,解开了奇术,看着这许多东西。

瑶光留下许多的东西,然后戴着兜帽,敲响了旁边小屋的门。

昊元夏看到李观一身边的观星术士,放下戒备:

“怎么了?”

瑶光递给他一封信,道:“留在这里。”

昊元夏疑惑:“那你呢?”

瑶光道:“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昊元夏道:“???是计划吗?”

银发的观星术士回答:“不。”

只是忽然而起一念。

昊元夏知道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他慢慢点了点头,而他也相信,那位仁德名望颇大的秦武侯也不会舍弃自己,银发少女转身离开,带着自己的行李,包囊。

她从这人来人往,人们情绪都焦躁的国公府里走出去,悄悄找到了自己的马匹,她解开马匹的缰绳,把包囊挂在上面。

她带着兜帽,骑着马匹,马匹的铃铛声音清脆。

她如同往日那样,走入风和大漠里。

………………

李观一其实不是想要给朱邪克敌留下什么浓郁的压迫。

他只是单纯吃完了饭菜,打算再捞点肉粥,长生不灭功体强横至极,配合上李观一从修行至今,熬炼锻打出的体魄,同境之中,不逊霸主。

战斗之中,无论力量,防御,内气流转,皆是极强横。

可是相对的,这大战之后,将身体消耗元气补全的消耗也很大,这种亏空和损耗,一部分可以通过功法吐纳恢复,一部分则是饮食,丹药。

李观一已经把随身丹药吞下,又吃了许多肉粥,宗师级武者的内脏强横,就算是寻常的毒药,落到李观一的肚子里都会被他直接给消化掉。

最后是填满了肚子,但是身体并没有饱过来的感觉。

但是李观一不能继续吃下去,身躯元气损耗,可以通过丹药,吐纳恢复,这些百姓可没有他这样的本领,粮食终究是有些亏空匮乏的。

李观一瞥了一眼。

尉迟雄大口吞吃肉粥,战马那种极为结实有力,很难咬碎的肉在他嘴巴里只一磨就变成肉糜咽下去了,三百余玄甲军,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跟着李昭文,另一部分军中凶悍的刺头则是留在了这夜门关。

李观一回到住处,揉着眉心,心中思考目前局势。

西意城的困局已解,但是也相对的,整个西域的波涛汹涌,变得更为激烈起来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吞下李国公许诺的四十二城,李国公,不是庸人,他的立场和李观一的立场不同,虽然允诺给了四十二城,在此之后,也定然会想办法夺回。

此战之后,李观一怀疑会有人推断出自己的身份。

天下偌大,总不可能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一个这样年纪,这般武功的人,但是猜测归于猜测,李观一目前只想着在自己身份引来诸多负面影响之前,一口气把肉吃了。

哈?你猜出来了?

我不承认。

就是没有!

少年将军盘膝坐在空无一人的地方,伸出手指,叩击眉心,自语:“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毕竟,在这乱世,这个时刻,名望只会告诉所有人自己有多难缠,若是那赫连介山知道冲阵的是江南麒麟,天下名将榜四十七的秦武侯,他不可能只用三千后军对付他。

这得坐起来打,怕不是不管不顾,直接调转精锐悍然冲击。

李观一就不可能完成冲阵斩将的功业了。

名望,在大势已成的时候,那是一把烈火,让大势顺势暴起,却也因为效果如此之好,如果知道李观一在这里的话,狼王,党项,都会瞬间变动战略。

李观一三个字,已经足以让他们这样做。

虽然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已经从一介回春堂小药师,成长到了可以让天下的大势随之而变化的程度,可李观一却还是没有什么高兴的。

李观一没兴趣和率军数十万的天下第四名将死磕。

闷声发大财,别人彼此死磕的时候,就绕后发育。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来者不惧怕,却也并不张扬。

该猛就猛,该稳就稳。

李观一自语道:

“四十二城……?”

他记忆很好,李昭文给他看过部分的西域堪舆图。

那四十二城之间,错落夹杂着西域各部的大小城邦,绿洲,镇子。

李观一自语道:“天下大势,只在争先。”

“在身份暴露,引来狼王扑杀,姜万象戒备之前,尽可能在西域这一大块疆域上占据更多的区域……步步后退不得啊。”

“西域三十六部,党项一国,吐谷浑残党,此番七部联军,铁勒九部,羌族,除去这些,还有十七部不曾见过,这十七部,恐怕都被狼王麾下那位第十五名将,萧无量,亲自拦在雄关前。”

李观一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紧迫感。

七部联军,就有如此声威;十七部又该如何?

李观一揉了揉眉心,现在希望立刻得到昊元夏口中,彻底的西域疆域图,以及矿山阵图,要在最短时间里,提升自身的实力,根基,底蕴。

却在此刻,有人来拜访,却是先前帮助夜门关守城的墨家子弟,李叔德等人离开的时候,想要带走墨家弟子,这些墨家弟子却说,唯愿帮助这些百姓守城。

见李观一所部,令行禁止,不伤百姓,于是前来拜访。

于是尽数陈述守城之战略。

李观一点头应允,在这几日之间,发动了西域的俘虏,帮助重新建造城池,这种事情原本是极消耗时间的,但是这帮武者,每一个都力大无比,能用兵器切开坚硬的岩石。

他们来重新铸城,可比起寻常百姓来得快速很多。

又有墨家帮助,这几日时间里,夜门关的城池就重新建造起来,这一段时间里面,长孙无俦来过一次,众多西域俘虏看到逃出去的大宛部也被抓了,一个个彻底没有了脾气。

只是心中对于李观一越发敬畏。

长孙无俦留下了相当程度的粮食,运送着那五十万枚狼牙倒勾箭,前往安西城,来回之时,顺便开通商路,带来这城中必要的东西。

李观一才安心下来,觉得可松了口气,又重新选拔本地青壮,教导守城战略,拨出安西都护府之中的老兵来这里,作为校尉,伍长,来重新建立城防体系。

李观一道:“该要回西意城了。”

他伸出手,握了握拳,在那一日冲阵之后,李观一就感觉到,自己的武功隐隐有些突破,统率能力,尤其明显,有种特别得心应手的感觉。

李观一的真正统率能力是五万。

先前统率十万,其中有不少只是普通民众。

可是这个时候,李观一却觉得,自己的统率能力,应该是有所突破了,士卒对他有发自内心的敬重,令行禁止,主动配合,能省却主将极大的心力。

这就是为什么,名将都有自己的班底和大军吧。

现在统率到了多少?

五万一,还是五万二?

唔,没有想到,那样的极限还能突破。

不知道,配合上黄金王印的话,能抵达什么级别?

真正的十万精锐大军?

呵……不可能吧。

应该是想多了。

李观一想着,抬头看着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他本来打算要立刻前去西意城的,只是秋日时候,周围起来沙暴,道路难见方向,没有瑶光在,李观一也不能在这样的西域环境之中,精准找到方位。

更难以在这种行军之中,保证每次都可以找到具有挡风之处和水源的休整地。

李观一不知为什么有些烦躁,摇了摇头,皱眉。

“等风沙平定下来,就要立刻回去。”

“拿到李国公许诺的钱,带着昊元夏那小子,接上瑶光,立刻回转,一月之内,拿下那四十二城,在身份暴露之前,拿下来……”

李观一按下心底的烦躁感,翻看这夜门关里残留的卷宗,忽而有谁拍了拍他肩膀。

李观一道:“瑶光,不要闹……”

顿了顿,少年意识到那个两年多都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的身影不在,于是顿了顿,道:“抱歉,我喊错人了,是谁,还有这样的心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一根凉凉的手指戳在他的脸上。

戳,戳。

少年将军笑容凝固,看着悄悄来到身后的银发少女,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恍惚了下,眸子瞪大。

银发少女安静看着李观一。

她身上的观星术士服饰有许多的灰尘了,银色的头发稍有黯淡,但是眸子却仍旧澄澈,她骑着马匹,一个人,带着干粮和水囊,跨越了很远很远的距离,来到了这里。

李观一呆住好一会儿。

少女嗓音安宁道:“我想,您或许需要我。”

她跋涉了很久很久的路,跨越了山和水流,只为来到这里,说出这样的话语。

银发少女双手合拢,精致地不似人间生灵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嗓音安宁,不起涟漪:

“我还带了些馒头。”

“我觉得,您或许想我了。

银发少女起身,她想了想,展开手臂,澄澈的眸子安静注视着李观一,道:

“对不起,我说谎了。”

“是我很想你。”

李观一安静许久,少女歪了歪头,鬓角的银发垂落,还带着大漠的细沙:

“要抱一下么……”

李观一起身,伸出手臂,将少女一把抱入怀中。

柔软缥缈,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光。

《瑶光与李观一手册》:

【于是,我们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