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神兵,一件真实,一件却虚幻。

但哪怕是虚幻的那一柄神兵,也传来了握著什么的触感,一种玄奇的神韵在两件神兵当中传递著,李观一心口青铜鼎嗡鸣,神兵毕竟不像是顶尖的武者一样,其中残留的能被青铜鼎容纳的那部分神韵不多。

第二次触碰神兵破云震天弓时,玉液的积累速度已经在减弱,但是当他握住那战戟的时候,无形的神韵彷佛就在两把神兵之间流转,青铜鼎内的玉液飞快地完成了积蓄。

白虎法相亮起,这代表著的是对应白虎法相的玉液而赤龙的玉液仍旧只在九成八的位置上。

还需要再见越千峰。

两柄神兵的鸣啸汇聚,化作了薛神将的身影,亦如之前的战弓里面蕴藏著他平定边关的画面,

这一次双神兵汇聚,同样有这样的效果。

这一次的薛神将和之前所见到,破云震天弓时候的状态不同,穿著威严而华美的甲胃,猛虎的吞口处甚至于还垂落了夹杂著金丝的红色装饰,右手握著战戟,左手扣著战弓。

他的目光平静,甚至于没有带战盔兜整,只是玉簪将长发束起在他的面前,是一名看上去儒雅的男子,却穿著更为厚实的甲胃,黑色的沉重的钢铁将男人包裹起来,散发著宝光,他带著战盔,覆盖著手甲的右手在战盔上拂过,于是有威严的暗金色面甲落了下来。

李观一忽然认出来这暗金色的面甲。

那位刺杀薛道勇的天下第十的杀手脸上,就戴著这样的面甲,越千峰曾呵斥时,说这是曾经太平公所用的东西。

薛神将道:"陈国公,只是切,何必如此认真?「

陈国公穿著甲胃,同样提著一柄厚重的长枪,枪身彷佛一体铸造而成,只是刃口就足有一尺多,如同半柄长剑的寒霜,道:「我也要为家人和后来的人传承武功,同为武人,我总想要试一试,天下第一。「

他迈步衝杀到前方,薛神将手中的弓箭射出,

箭矢射出的时候搅动狂风,撕扯元气,几乎化作了气柱一般轰击在了陈国公的身上,周围的大地都裂开,甲胃上散发出一层朦胧的光,陈国公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进一步衝杀到了前方。

那是专门克制弓箭的神兵甲胃。

陈国公靠近到了三十三步之内。

而后,薛神将提起了手中的战戟,黑色的战戟,却散发出一丝丝金色的光,如同暗夜当中的星辰永珍,挥舞的时候,发出雄浑暴烈的呼啸声,他们是在江南道交锋的,挥舞的时候,原本流淌著的江河被席卷起来。

如同海啸一般翻卷若朝若陈国公砸了下去。

陈国公一枪横扫,将那海啸般的水浪撕裂开来他的兵器控制不住,被一股旋转著的力道卷住了,而后飞了出去,陈国公还要出手的时候,那柄如沉静猛虎般的战戟就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森然的锋芒抵看他的眉心。

陈国公抬起头,他明明穿著宝甲,却在这个时候不动了。

薛神将站在前面,礼仪式的甲胃却如天神一般不可直视,申叶上的赤色金色丝线微微飞扬,陈国公坐在了地上,他摘下来自己的战盔,放在旁边,儒雅的脸上满是遗憾,道:"我输了。「

「哪怕是我的甲胃可以挡住一切劈斩的力道,你的战戟也可以让我的身体变成一摊血肉,你在战场上的招式明明暴烈无匹,可是这一招的技巧却不逊色于江湖上的绝学,叫什么?「

薛神将道:「卷涛。"

陈国公呢喃:「卷涛。"

他叹息,笑著道:「好招式,好名字。「

「真的希望,我的后代不要和你的后代为敌啊,我的枪法终究没有能够超过你,我的后代当中,真的能有人超越我这个先祖,创造出足以和你的神兵招式匹敌的力量吗?「

陈国公离去了,薛神将忽然转过身来,那双目光似乎是穿透了岁月,跨越五百年的时间,看著李观一,淡淡道:"我的战戟之法,以刚猛为主,入境之后,每一招都有变化,各自有领悟和变招。"

「唯此卷涛为第一式绝杀。「

『破诸甲胃,金刚体魄,不曾入佛门金刚境界,皆如血肉烂泥。「

薛神将将神兵倒插在地上,负手而立,甲胃上的赤金丝线微扬。

目光凌厉锋锐,堂皇浩大。

看著李观一。

轻声道:

「陈国公的后代肯定会修他祖辈的神枪。「

「有宝甲护身。"

「你,可要好好学。「

李观一几乎要以为薛神将看到了自己。

而后看到薛神将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神色温缓下来,笑起来道:

『怎么样,瑶光,记录下来了吗?"

有冷淡的嗓音回答:「记录下来了。「

薛神将心满意足道:「嗯,不错,不错,不管是三百年,五百年,还是八百年之后,后辈儿孙,见我如此和他们说话,定要惊骇怀疑老祖宗我是不是没有死,便是睡著都要起身思索。「

「啊,对了,这一段你要用阴阳家的手段抹掉,不要传承给后世。「

那一代的瑶光抬起头,似乎看了看薛神将,

思索这样做需要耗费的心力,想要拒绝又想到如果拒绝会被薛神将纠缠的麻烦于是她冷淡点了点头:

「好。」

薛神将心满意足。

大笑得意:"后辈儿孙,却要睡不著觉了!「

李观一明白了,刚刚薛神将的画面只是他在故意伪装出来,和后代人交流的模样,还想要瑶光去把这一幕抹去,可这画面最后还是落在了李观一的眼底,就代表著瑶光并没有费这个心力。

画面散开来,神兵的身神韵传承,薛神将的声音重新变得如同之前传承一箭光寒时候的冷淡平实,道:「欲修卷涛绝杀,需掌战戟招式,卷涛如同树枝,战戟的招式才是根,我的招式都是从战场上学来的,以杀人为第一要务。

「境界不同,内功功体不同,目有不同施展的方式,你看好了。「

『对外诸人,我说我战戟的戟法名唤太平令。」

"可年少时轻狂,效仿古时的英雄,怎么会是这样让太平盛世衮衮诸公安心的名字?当时,为这一套战戟取名为霸王戟。"

「后来年长,去芜存菁,取名为【极武之戟】。「

「入境之后,才能学习招式。"

李观一眼前,薛神将握著战戟,施展了一整套的战戟绝学,横扫,重劈,大开大合,杀伐果断,忽而招式一变,变得稳扎稳打,法度森严,最后又忽而轻灵,连绵不绝,诸般招式变化无穷。

战戟不如重锤的分量大,也不如刀剑,技巧轻灵敏锐。

它是一种中间均衡的武器。

若是重型兵器的重量和压迫力是十,它只有八。

若是刀剑的技巧到了十,它也只有八。

但是重点就是,无论长度,技巧,劈斩,切割,刺杀,栏架,重量,它都是八,它需要拥有使用重型兵器的力量和气魄,却又要具备有极强的悟性,掌握超过五种兵器的使用方法,将其融会贯通。

那时候的战戟,对刀剑可以长度刺杀,对重锤可以巧破拙对长枪可以以巧破之,对戈矛可以压制,可以劈斩,可以切割。

五行之中,占据中央的戊土。

可破诸多兵器,也是掌握最难的兵器。

李观一会破军八刀,但是他把自己带入到了薛神将的对面破军八刀几乎难以抵挡。

会轻易地被战戟卡住兵器,刀锋被卡住毫无用处了,但是战戟还有那长得夸张的刺,还有刃卡住兵器顺势一削,握刀的手臂就会被削去,横扫,刃口就足以扫过脖子。

哪怕是自己会的战阵大枪,也不是薛神将战戟的对手。

「等你修持此戟法大成,再来寻我。「

「战戟和枪不同,为战场之上,最难掌握的兵器,可刺,可砸,可勾,可斩,能将诸多兵刃的技法融会贯通,然其沉重,诸多技巧用之不好,反伤自身。「

『故而能用战戟者,无不是精通绝艺之辈,长枪一月可成,可说真正学会,至少五年。「

「学会用战戟,需十年。」

薛神将的传承神韵漠然:「你习我战戟,已是机缘。「

「吾这一道神韵,等你三年时间,为警醒汝刻苦修行,三年时间内,这神韵所携带的气息会一日一日降低。"

「不过,大可放心。"

「三年之内,将入境的战戟招式纯熟,吾传你卷涛的招式。「

『两年时间内,则可辅助你修持卷涛变式,一年时间之内,更有

三年。

李观一知道这个时间已经算是极短的但是他没有这样长的时间等待。

摄政王三个字还在眼前跳跃,以及,他不知道这同时握住两把神兵的异相,下一次是否还会出现。

李观一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催动心神。

心口,青铜鼎倾倒。

玉液轰然落下,最后汲取两件神兵汇聚而成的玉液流转到体内了,一切就如同第一次掌握破军八刀时的画面,他的眼前彷佛出现了一层层云霞,画面当中千军万马,有人穿著甲胃,手持战戟在其中奔走杀。

战戟森然,招式凌厉,或轻或重或刚或柔。

李观一和那画面之中人的身影相融彷佛也沉浸入了那无边杀伐之中。

玉液在体内流转,在他的手臂,腰部,双腿的肌肉经脉上以符合战戟使用的方式需求进行了强化,他的心神沉浸于战场,而身躯随之也变化,看那战戟的招式,从一开始的繁复陌生,逐渐变得熟悉,最终简练。

本来要散去的薛神将传承忽然凝滞住。

这一道传承锁定了眼前的少年。

它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传承者身上的气息发生了迅速的变化。

极武之戟,入门。

极武之戟,小成。

极武之戟——纯熟。

最后,那少年身上散发出了一丝丝彷佛经历过杀戮的森然煞气,破云震天弓鸣啸著,欢呼著,

如同五百年前一样,那边的老者忽然抬眸,彷佛嗅到了一丝丝的血腥气息,环顾周围,最后看著那站著的少年,证住。

而那一道传承的神韵止住了消散。

他的眼底带著了一丝丝惊,一种不可置信。

看若李观一。

李观一睁开眼晴,看著传承,想了想,回答道「我修成了。"

「现在呢?"

传承神韵无言如木偶。

融薛神将一生所学,欲要穷尽武道的极武之戟。

刹那。

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