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靠在软枕上,轻蹙着眉开口, “我听元史提过几嘴,楚国的朝堂是两相抗衡。”
“左相是效忠太上皇,右相倒是没有特别站队,但行为上,要偏向皇帝多一点。”
“你爹户部侍郎,原是木桩,哪也不靠,但后来,随着太上皇和皇帝争夺政权,两者之间,你爹择了皇帝。”
“他被污蔑,发配绥地,右相在其中,添了柴。”
“可见,他对皇帝并未存几分心。”
“闻恒是右相的女婿,要想动他,首先是要扳倒他身后的大树。”
“但扳倒右相,即便叫你们寻着机会,皇帝也会保,他需要有人维持平衡。”
“这么多年,太上皇的权欲心从未熄过,苏家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百姓心里的愤懑都消失了,他就算复位,也不会有太大的抵制声。”
“从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他已经在走这一步了。”
“除非岳父向太上皇效忠,不然,几率渺茫。”李易不急不缓的说道。
芸娘瞧着他, “你还真是躺床上,也没闲着,元史哪会跟你提这些,旁敲侧击就能探知出这么多信息,也难怪都前司能在你手里发展起来。”
“我爹要效忠的是太上皇,我立马在你饭菜里下鸩毒。”
崔成锦在大乾所做的一切,背后是太上皇示意,李易恨毒崔成锦的同时,更不会放过他背后之人。
这争斗起来,势必激烈异常。
李易要赢,她爹作为太上皇的拥护者,能落着好就怪了。
李易失笑, “你要规劝岳父,他心里的气可比你大多了。”
“他固然看得清局势,但见不得闻恒好过。”
“上次是他有准备,将计就计,但右相要亲自下场谋划,怕就不止去绥地了。”
“眼下是都有顾忌,但后面,谁知道局势会往哪走。”
芸娘叹了口气, “我爹那个脾气……”芸娘说着就是摇头。
“两帝相争,一方是握着旧臣,另一方,是新臣和百姓认知,目前来看,胜面难开。”
“芸娘,不若劝岳父随我去大乾,我保他生活滋润。”李易叩头笑道。
“这话,你自己同我爹说去。”芸娘瞟了李易一眼。
若非无路可走,哪个人会丢弃家国,跑去别的地方。
“罢了,夜都深了,快去睡吧,明日你可还要去参加登科诗会,在那里打瞌睡,可是会惹人笑话。”
“娘子,晚安了。”
李易看着芸娘,挑眉笑道。
见她走了,李易闭上眼睛,对楚国,他只知道了个大概,其中细节,却是无从探寻。
好在这太上皇和皇帝的较劲,不会即刻出结果。
他要抓住这夹缝里的时间。
盛家……,李易摇头,怕是不会太安稳。
…
…
坤宁宫,陆璃睁开了眸子,看着外面还黑着的天色,她揉着额头起了身。
缓步到小床旁,瞧着里头睡的香甜的人儿嘴边的泡泡,她扬起了唇角。
泡了一段时间的药浴,朝儿瞧着健壮了不少。
陆璃伸手在孩子娇嫩的脸蛋上摸了摸,目光柔柔,无意识的低语, “朝儿,你若能多像你父亲几分便好了。”
“等以后,娘也就不担心会忘了他的模样。”
“你父亲那人,别看总一副嫌弃你的样子,但心里对你是疼的,知你冷暖,像孩子一样陪你嬉闹。”
“你睡着的时候,他会凝望你,抓着你的小手,满眼笑意。”
“他最常把慈母严
父挂在嘴边,说这样的孩子,不容易养歪。”
“他为你请好了先生,帮你打造班底,他还在昭南苑,种了一颗小树。”
“你身子弱,他希望你可以像树一样,茁壮成长。”
陆璃说着偏过头,眼泪滴落在地垫上,静寂无声。
……
第二天一早,李易看着芸娘, “娘子,真就不带我同去?”
“扶柳,看好姑爷。”
带李易同去?开什么玩笑,就李易的行事风格,央求去登科诗会,要没抱目的,芸娘原地表演后空翻。
李易目送芸娘离开,数着时辰,把侍女支走。
“姐夫,安排好了。”
不一会,盛元史探头进屋,接着朝后挥了挥手,两个小厮抬着推椅,把李易放了上去。
一行人就朝停在盛家门口的马车快步走去。
从芸娘入手,哪有从盛元史简单。
不明李易底细的盛元史,由他说什么信什么。
直呼李易爱他阿姐爱的深沉。
登科诗会一开始是为即将参加会试的士子准备的,但后面,慢慢发展成,只要会写诗就能参与,场面极其盛大。
若能得金灯笼,不仅一夜暴富,这荣耀,不亚于中一甲。
“芸儿。”
卫绮比芸娘来得早。
这种场合,她丈夫作为探花郎,肯定是要凑一凑热闹的。
“就你一人?”
“便是你夫君行动不便,也该让元史陪同你。”卫绮轻蹙眉道。
芸娘只是笑,她原也是让盛元史陪她,都说好了,但那小子,没见了人影。
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
“先进去吧。”
芸娘朝卫绮说道,和丰家的人一起,她们朝着登科台过去。
登科诗会,虽不限男女、年龄,但有一点,就是你得会写诗。
这不是你说会就放你进登科场的,在登科台有考核,八个诗名,任你抽一个,一炷香内,得把诗写出来。
满分按十分算,你得有个一半,才能进登科场。
“姐夫,我们到了。”
在芸娘进去了两刻钟后,盛元史和李易赶来了。
李易一下马车,抬头就看见骑着高头大马过来的闻恒。
都不用仔细瞧,这货的皮相是真的不错。
称得上丰神如玉。
不怪芸娘那娘们会念念不忘。
“闻大人。”李易跟他打了个招呼, “马车里并无他人了,娘子在家调养身子,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也是时候要个孩子。”
李易语气温和,透着书生的文雅。
盛元史瞧着闻恒变了一变的面色,暗暗给李易竖大拇指。
“就你这个状态,她要怀上了,你敢保证是你的?”但凡闻恒在的地方,徐娇娇往往能在三秒到场。
“你!”
盛元史蹭的就怒了。
“当然,我娘子,可是世间顶好的女子。”李易按住盛元史的手,眼里有炫耀之色, “闻大人,我说的可对?”
“是。”
见闻恒附和李易,徐娇娇气的胸口起伏。
“闻夫人,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多顾好自己,像那种刻薄的话,我是真不敢相信出自一个相府千金之口。”
“元史,走吧。”
“听闻右相雄才大略,怎么生的女儿是这般,难免叫人……”李易的话渐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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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玩讥讽,谁不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