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侯家真会信守承诺吗?”

离顺宁府不远的山林,一个布衣垢面的人,看向一旁的汉子问道。

汉子咬了口饼, “我同侯举昔年有些交情,他应不会骗我,如今除了楚国,我们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说到这个,汉子眼神就是幽深。

青郡大败后,他本是要通过金州,绕去巴昌府,但谁知还没过去,熙王就败了。

为了躲避都前卫的追查,他们是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好在同侯举联系上了,既然大乾待不了,就换个地方。

听到后面又响起叫唤声,卞遂皱了皱眉。

侯举收留他是有条件的,就是把被都前司扣押的侯攀安全护送回去。

进了都前司,有几个是能站着出来的。

尽管侯家及时交付了赎金,但侯攀依旧没逃得了皮开肉绽的命运。

纨绔子弟连点苦都吃不了,更别说这种疼痛。

但凡是醒着,侯攀必定嚎叫个不停。

卞遂心里鄙弃,面上却是关切之色。.

毕竟以后就指着侯家了。

侯攀虽不中用,却颇受侯举疼宠,卞遂不能让他憎恶自己。

“二公子,且忍忍,等回了楚国,侯大人定会为你寻来太医治伤。”

将烤好的兔肉,削下精实的兔腿,卞遂拿到侯攀面前。

侯攀眸子阴狠, “治什么伤,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

侯攀低吼,满脸的怨毒。

“二公子放心,侯大人定会为你讨还的。”

“眼下还是要保重自己。”

卞遂朝一旁的亲随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把汤药端了上来。

喝完药没多久,侯攀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卞遂漠然的扫视他一眼,起身擦了擦手,让众人把火堆处理了,继续赶路。

大乾的地界,多待一刻,就多一份风险。

“小姐,该回去了。”

“公子说了,你要再玩着不走,他亲自来抓你。”

闵县,十来个精壮的男子出现在凌旋儿面前,为首的人无奈道。

就凌旋儿那点小聪明,哪可能逃得出凌家,不过是老爷和公子有意放人。

知道不让她得逞,势必闹个没完。

自凌旋儿离开溱国,这一路上,明着暗着,就没少过护卫。

原以为金秋盛会结束,凌旋儿该想着回家了,哪知道,她开始遍地逛了。

再不劝止,她怕要忘了家在哪了。

“有本事让他来!”

凌旋儿哼哼,转过身就走,她还没玩儿够呢。

有唐歆那幅画,凌旋儿压根不担心搞不定凌谊。

一行人见凌旋儿这姿态,都是叹气,自家小姐就是个脱缰的野马,除了老爷和大公子,没人拉得住她。

只能规劝了,把她说的烦了,就会随他们动身了。

“公主,大乾已经放我们自由了,为何还要拖着,当早些离开才是。”

别院里,李易蹙眉,朝襄瑜公主开口。

之前被分散的使臣,如今都聚集在别院。

由于信王受惊过度,病倒了,现在明面上是襄瑜公主做主。

她不配合,李易总不能强拉着她走。

好歹也是公主,皇帝是她同胞哥哥,做的过了,损及帝王颜面,难免叫人心里不舒服。

“丰旗,把他给本宫轰出去。”襄瑜公主瞥着李易,浅淡的开口。

“司侍郎,公主想多留

会,咱们就等等吧。”

迎着满屋人的目光,李易也不好以下犯上。

真是好样的,亏他之前还想着是不是把人欺负狠了。

终究是他太心善了。

瞧瞧,这一得势,立马就轰人了。

“公主随意,臣告退。”

喜欢留,当心我把你扣押在大乾!

饭都不给吃!

李易心里碎碎念。

“殷承,好生盯着,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出了别院,李易朝殷承交代道。

把人都屏退了,襄瑜公主叫来侍女,让她取一身布衣来。

“都公,人乔装出了别院,看方向是去往东霞山。”

“东霞山?”

李易微抬眸,她这不会是去祭拜他吧?

把事情交代了,李易策马离开紫京城。

话不好套,就看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

一路往上攀爬,襄瑜公主呼吸微乱,脚步却坚定无比。

到了山涧,襄瑜公主让侍从和侍女都退至百米外。

望着对面山林有些泛黄的树叶,襄瑜公主往前走了两步,距离山涧不足十米。

侍从和侍女都暗暗捏了捏心,担心襄瑜公主会跌落了下去。

但这会要叫她,又怕惊吓到。

只能紧紧盯着。

风从脸上拂过,襄瑜公主眼里的哀色越浓。

“是该叫你李易,还是苏闲呢。”

“你心里定是恨的吧。”

“苏家覆灭,你被人救出,却进了大乾内宫。”

“那时的你,应是抛下了一切,只为了复仇活着。”

“是楚氏,负了你们。”襄瑜公主哽咽,眼泪从脸颊滴落。

风逐渐大了,掀动襄瑜公主的衣摆。

襄瑜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放心,我不会在此久待,扰你安宁,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楚氏的任何一人。”

再看了几眼,襄瑜公主领着人离开东霞山。

在她走后不久,李易从隐蔽处出来,隔得有些远,他听的不是太清楚。

只隐隐几句。

一个少女的歉疚,没透露啥隐秘啊。

得,白来了,还是要慢慢去套。

“司兄,你去哪了,我找遍别院都没寻到你。”丰旗瞧见李易,立马迎了上去。

“心情不佳,到外面闲逛了。”

“还在生公主的闷气?”丰旗朝李易笑了笑, “她推迟一日启程,定是有她的考量。”

“大乾既决定放了我们,总不至于短短日子就变卦,倒不必过于着急。”

“你不想你媳妇孩子?”李易斜瞅丰旗。

丰旗脸上笑意收了,轻轻一叹, “如何不想,被关的这些日子,我总害怕,若我回不去,绮儿该怎么办。”

“为人子,本不该言父母是非,但我母亲……”

丰旗说着就是摇头。

“若不是绮儿在盛芸那里,在此地多待一刻,于我来说,都是油锅般的煎熬。”

“你对我家娘子还真是放心。”

“不过,我们给你照顾了这么久的媳妇,这人情欠的,你打算拿什么还我们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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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瞧着丰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