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听令于你,是有前提的。”

周攀斜着李易,缓缓开口。

李易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饮完后,他才出声, “边境离这,得翻越数十座山,九个府,传信是需要时间的。”

“这还不包括鸽子迷路,让人炖汤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用飞鸽?”周攀语气一肃,喊了出来。

李易撩起下摆坐下, “慌个什么,自然不可能只是鸽子。”

“飞鸽虽快,但失误率不低,也就图它可以省些时间。”

“至于能不能送到,并不寄托希望。”

“早在之前,我就让都前卫给唐正奇去了信。”

“若周家军迟迟没有动静……”

听的正认真的周攀,见李易突然没声了,拿眼瞅过去。

“刚说到哪了?”

李易甩了甩头,眼皮子太重,一闭上就不想睁开。

“若周家军迟迟没有动静。”周攀提醒道。

李易拿水拍了拍脸,醒醒神, “周将军作为一军统帅,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

“更别提,里头还有居心叵测之人。”

“第一次送信,已经打草惊蛇。”

“再想继续,难上加难。”

“可局势容不得拖延。”

“ “苏闲”在绥安县起兵,这意味着,潜伏在周将军身边的女干人,随时会动手。”

“你我鞭长莫及,但唐正奇见周将军可不难,只需率军压境,这个动静,除非周将军让囚禁了,不然,不可能不知道。”

“照这么说,大军是不是往漢谷关来了?”周攀凝了凝眸。

李易撑着头, “不知道。”

“这才多长时间, “苏闲”在绥安县募兵的事,都还没传到边境,你当都前卫一个个能飞天呢?”

“按我和唐正奇约的时间,这会,他应是把情况同周将军说了。”

周攀眯了眼, “你早有安排,却一副情况紧急,刻不容缓的模样!”

“迫使我写血书!”

“女干诈!!!”

周攀愤骂。

李易翻了翻眼皮, “难道不紧急?”

“我是多做了一手准备不假,但对方速度要比我快……”

“这漢谷关,搞不好就成了我埋尸之地。”

“老阴货对我的杀意,你们周家是清楚的,那是能潜进大乾内宫找人啊。”

“我们如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定传到了他耳里。”

“杀手想来在路上了。”

“不光他,溱国那伙人,也绝对会出上一份力。”

“我的处境,可属实不安全。”

李易眸色深了深, “现在虽有上万兵,但战斗力……,你一个常年待军营的人,不会天真的以为,能攻取城池吧?”

“一打起来,不转身跑,都算极难得了。”

“我话先跟你说前头,周家军若被溱国拿到了手里,我立马带人跑。”

“真不愧是苏家人!”

周攀瞟着李易。

“完全没胜算的事,何必拉着大家一起死。”

“我又不是没其他机会。”

李易点了点眉心。

“实在不行,我去蛊惑大乾皇后,让她出个兵,将这些阴毒之人,杀个干净。”

“也不怕苏家十八骑死不瞑目。”

周攀没好气的开口。

大乾的大军要踏入楚国,百姓还能有尊严的活着?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

了,别搁我这赖着了。”

“大半夜,多容易传出闲话。”

李易一脸嫌弃,挥手轰周攀。

“你这两日,过于劳累了,还是要顾惜身体。”

走到门帐前,周攀转过身朝李易说道。

李易顿时惊恐, “你特么不会是瞧上我了吧!”

“多照照镜子!”

周攀翻了个白眼,大步走了。

他是怕司剑直接累死了,那可就真完犊子了。

这么多条人命,都系在他手里呢。

“相爷,他们已经出了建安了。”

右相的书房,亲随低声禀道。

把密信扔进火盆里,右相眸子幽深,司剑是苏闲,是他没料到的。

还真是个会整事的太监。

可惜出使之时,没能解决他。

“边境,别再出错了。”

右相语气淡淡。

亲随头立即往下低了一分。

夜依旧浓黑,绥安县一处民宅里,闻恒皱紧眉,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闻少爷,你可是醒了。”

一旁伺候的人,揉了揉眼睛,高兴道。

“我这就去禀报公子。”

不等闻恒说话,小厮急步出了屋。

不多时,一个模样俊美的男子走到闻恒面前。

见到他脸的那一刻,闻恒眼睛张了张。

“我回来的迟了,还请表哥勿怪。”

“往后这担子,让我来扛。”

男子看着闻恒,眼神复杂,温声道。

“你?”

“你是谁?”

久未进食,闻恒声音干哑,他盯着男子,眼里有惊疑、警惕,和难以置信。

“苏闲。”

男子缓慢吐字。

闻恒瞳孔瞬间收缩, “这不可能,不可能……”

“闲儿早就葬身火海,你究竟是谁!”

男子苦笑, “表哥,外祖父生辰那日,你哄骗走的糖,是不是该还了?”

“你,你真是……闲儿?”

“苏家受楚氏嫉恨,应该不会有人想冒充吧。”男子面色透出感伤。

闻恒抓住他的袖子,手指直颤,眼尾红成了一片, “走!”

闻恒哑声, “离开楚国,走的远远的。”

“我们撼动不了楚氏的。”

闻恒哭的像个孩子。

这些年,他一直苦苦支撑着,想为苏闻两家讨公道,但皇权,太强大了。

“表哥。”

苏闲安抚的拍了拍闻恒的手, “我能走去哪?”

“风岭的亡魂,至今还在迎风望着,他们不停述说,怎么还不报仇!”

“楚氏残暴,百姓过的水深火热,我已举兵,待东风起,就攻入建安!”

闻恒惊愣的看着苏闲,他昏迷了多久?这怕不是在梦里?

“这是哪?”

闻恒呐呐出声。

“绥安县。”

“表哥因为打开城门,被押进刑部,我买通了人,把你从刑牢里换了出来。”

“先养好伤,到时看楚氏是怎么忏悔的!”

苏闲咬字,眸底的戾气翻涌。

闻恒愣愣点头,他这会脑子极混乱,怎么也没想到,昏迷醒来,会见到苏闲。

有心想问些什么,但一时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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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小厮好好照看闻恒,苏闲从屋里走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眸子里的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