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脸上的笑僵住,他甚至不敢与萧清月对视。

他骗了萧清月,人他确实找了,但带不回来。

梁孟那种做事狠绝的人,怎么可能留活口。

“李易?”

萧清月面色有些白。

李易张了张嘴,没出声,把萧清月揽进怀里。

“他简直灭绝人性!”萧清月紧咬着唇,死死揪住李易的衣襟,手心直颤。

“等人流退去,我带你去看看梁孟。”李易轻拍萧清月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李易不想萧清月见血腥,但不让她发泄发泄,这份怨恨会扎根在她心里,日夜折磨她。

“冯姑娘。”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声音沉稳有力。

冯瑾贞掀开车帘,朝温方祁点头行礼,“这一路,让温校尉劳心了,温校尉的恩情,瑾贞会牢记,他日定报答。”

“如今已到隋州,想来再无凶险,就不累温校尉了。”

冯瑾贞话说的极客气,透着疏离,她知道温方祁对她有意,可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冯瑾贞不愿拖住温方祁的脚。

他少年有为,当配高门贵女。

温方祁抿紧了嘴角,看着已经放下的车帘,翻身上马,就飞奔而去。

温媱正熬药膳,转身看到温方祁,微微一愣,“你不是去接冯瑾贞?怎么走我这了。”

“姐,我问了,今儿是好日子。”

“所以呢?”温媱一脸懵。

“冯瑾贞的娘气色还算红润,可以上门提亲。”

温媱眸子张开,“你昨儿喝多了还没醒?你姐夫都没你这么急切。”

“我人都没见,你就让我去提亲!”

“温方祁,你着魔了啊你!”

“姐。”温方祁眸色黯淡,“她不肯亲近我,她觉得她和我不在一个水平面。”

“我怕我不快一些,她就选了别人。”

温媱一脸无语,平日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她还暗暗担心他不懂疼人,娶不上媳妇,结果,疯魔的很。

头次见面就提亲,他也不怕冯瑾贞母女连夜跑。

“行了,忙你自己的去。”

温媱挥手赶人,“心急吃不上热豆腐,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定下婚事也能飞。”

“怎么了这是?”芸娘进屋见温媱一勺子一勺子不停歇的吃药膳,八卦的凑了上去。

温媱将药膳吞咽,“别提了,温方祁那小子疯了,他居然让我去冯瑾贞住处提亲,还是今儿。”

芸娘大为吃惊,“没看出来啊,还是个痴情种。”

“赶紧见见啊。”芸娘看热闹不嫌事大。

温媱拿起糕点塞了她的嘴,“一路劳顿,这会跑去相看人家姑娘,她就是有意也得恼。”

“鸭子真飞了,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怪我呢。”

“盛元史还没回来?”

芸娘摇头,“急着赶路,受了凉,得些日子了。”

“没个省心的。”温媱舀了一勺子满满的药膳放进嘴里。

芸娘捏了捏她的脸,“看着点量,再这么吃下去,该圆润了。”

“那小崽子死活不张嘴,煮少了又黏锅底。”温媱吐槽。

芸娘娇笑出声,“再让你喂下去,真成小猪崽了。”

“白白胖胖,多喜人。”

“璃儿还没起?”温媱擦了擦嘴。

芸娘眸子轻转,“李易胡来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是不可能起了。”

“还是一日两盅汤?”

提到这个,芸娘就是一叹,伸出了三根玉指。

“我说你怎么边上没人呢,搞半天是躲过来的。”

“也难怪你母亲忧虑,你瞅瞅你,这么些天了,是半点肉没长。”

“你刚怀润儿那会吃的下?”芸娘给自己倒了杯茶。

温媱眼里有追忆,咬了咬银牙,“李易是个好人,天天让人送肉,还是大块的。”

芸娘笑的花枝乱颤,“难怪润儿这么壮实。”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易走进屋,脱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暖炉前烤了烤。

“温媱说你人挺好的,每天给她送肉吃。”

“那必须啊,自个媳妇,能亏待?”李易随口道。

转头瞧见温媱闪着幽光的眸子,李易眨巴眼,“是不是有哪不对?”

芸娘笑弯了腰,李易越发懵了。

温媱忍了又忍,把这两人赶了出去,没个好的。

“吃肉不对?”

李易牵着芸娘的手,满脸疑惑。

芸娘笑瞧他,“害喜的时候,哪闻得了油腻,何况吃了。”

“原是那时候。”

李易恍然大悟,“这事真不能完全怪我,我哪知道她怀了,她瞒的死死的,温方祁表现好,我就想着给她改善伙食。”

李易笑着摇头,携芸娘在花园坐下,不远处丰柏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挖什么。

“方祁这么急切?”李易扬起眉,“倒像个少年人了。”

“可惜不能去瞧瞧。”

“元史来了信,说高热已退,不日就会启程。”

“时间真是快,他们都要娶媳妇了。”

李易轻笑,把玩芸娘腰间的穗子。

“他的婚事,可没那么容易。”芸娘手抚上微隆的小腹,眼里有惊喜,刚好像是动了?

“李易,真的动了。”芸娘激动的同李易分享,拉过他的手,放上自己的腹部。

李易细细感受,盛母的补汤不是白熬的,芸娘是没长肉,但胎养的极好。

“我闺女肯定是听到了爹爹的声音,想同我打招呼呢。”李易半蹲下,耳朵贴向芸娘的腹部,轻言细语,透着父亲对孩子满满的期待。

“一准像你,漂漂亮亮的,脸蛋粉粉嫩嫩,大眼睛,看人一眼,就叫人心都化了。”

瞧着李易兴奋比划的样子,芸娘眉眼泛起柔情,他同她一样欢喜,欢喜这个孩子。

“皇兄,等等我。”

李润追着李朝,手里抱着积木。

“丰柏,挖着蚯蚓没有?”李朝扬声喊,“等钓着鱼,我给你分条大的。”

丰柏举起瓶子,笑的很开心,一张嫩嘟嘟的脸,沾满了泥。

“那瓶子,眼熟,好像是绮儿的心头好。”芸娘被声音吸引,看了过去,沉吟道。

“平儿我拿,她盯的跟什么似的,生怕砸了。”

李易瞟了两眼丰柏,“卫绮对这小儿子太宠溺了,一看就没动手教训过,什么都敢拿。”

“才多大呀。”芸娘笑睨李易。

“今日一定能钓上好多鱼,财能通神,我把爹爹的私房钱全拿了过来,保管鱼儿们上钩。”李朝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自信满满。

“皇兄,爹爹发现怎么办?”李润有些担心。

“又不全撒,少个一两张,他哪会知道。”

芸娘看向李易,小孩子的声音穿透力都很强,尽管离了些距离,但也听的清楚。

李易一张脸早黑了,小犊子!皮痒呢!

“可真是我聪明的好儿子。”

一道声音蓦地响起,李朝呆住,张大了眼,他缓缓转头。

当看到亭子里的李易,李朝惊叫一声,鱼竿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