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李易,从无畏惧,永远是自信飞扬的。”

“不管是郑家,还是大皇子,都仿若只是他手里的蚂蚱。”

“怎么到了楚国,身为苏家子嗣、万民拥护的你还敌不了一个小太监?”

李易嘴巴微抿。

周任时起身掀开了帐门,让李易看看落日余晖。

“苏家对你来说,不像荣耀,更想枷锁。”

“苏闲和李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水中捞月,不如抬头看看这实在的晚霞。”

李易眸子动了动。

“好好想想吧。”

“每个人都会有走失的时候,但以你的心智,应当能走出来。”

看着晃动的门帘,李易久久盯着,眸色一点一点加深。

是了,他是李易啊!

苏闲早就死了,苏家的荣耀,从不是他该背负的。

真是演戏演久了,把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为什么要小心翼翼,生怕苏家的名声受损?

他居然把自己往苏家人规划。

他和苏纪走的就不是一条路!

他延续不了苏家的辉煌!!!

也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延续!!!

苏家的势是苏家的势,他李易,自当有自己的势!!!

苏家仁义,万民敬仰,可这一切,与他何干!!!

“我只是昭南苑走出的小太监,所求所愿,不过妻儿安康,这天下,顺手而为罢了。”

“苏家?苏闲?”

“可笑啊!”

李易先是低声笑,接着仰起了头,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太傅?”田戒看向周任时。

“怕是想明白了。”

周任时摇了摇蒲扇,让田戒去准备吃食。

“太傅,以元帅现今的身体,不适宜吃荤腥。”

“谁说是他吃了。”周任时斜了眼田戒, “我这么个大活人,就容不进你的眼?”

“我这就去。”

田戒麻溜的跑了。

周太傅的品行极好,但别以为这是个完完全全的儒雅之人,他张嘴怼起来,连指挥使都只能遁逃。

“太傅,多谢。”

李易从营帐出来,认真的朝周任时行礼。

“你向来聪明,便是没有我,也能走出来。”

周任时打了个哈欠,他这一路,并没怎么歇息。

倒不是他急切,纯粹是都前卫那伙子,一个个跟不用合眼一样。

“千里之谊,李易定铭记于心。”

“来了楚国,就是不一样,还学会客气了,回头去拜谢皇后吧。”周任时上前拍了拍李易的肩。

李易手指缩了缩,心口如火般在灼烧,也只有璃儿,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镜中月,水中花,他做了一个模型,做着做着,把自己融了进去。

“你竟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周逄齐目光盯着周任时。

“听闻俞岭关正热闹,就赶来瞧瞧。”

“烦劳周将军安排个营帐,嗯,需离你们远些。”

“也免得别人的辛苦白费。”

“周太傅既怕被误杀,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周逄齐轻敛眸,缓缓道。

“别那么警觉,大乾确实对楚国有图谋之意。”

“但我此行,不在其内。”

摇着蒲扇,周任时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下。

“总算是能吃口热乎的了,可有酒?”

“来上一壶。”

周任时旁若无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田戒都不用瞅李易,直接拿酒去了。

“我陪太傅喝一杯。”

李易在周任时对面坐下。

周逄齐看着这两人,眉心蹙了蹙,明眼就能瞧出来,苏闲和周任时极亲近。

收回视线,周逄齐迈步走了。

苏家子嗣,即便和大乾勾结,也不可能做出卖国之行。

“楚国能喝到醉仙坊的酒,可是不易啊,那价格,啧啧,都要赶上府宅了。”

“那没法,国库空虚,不得让各国资助资助。”

李易拿起酒壶给周任时添酒。

“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周任时随口一问。

李易手顿了顿,扬起眸, “让这些楚国百姓知道,苏家,早死透了。”

“别贪杯,底子要垮了,可拉不开弓。”

周任时阻止李易倒酒的动作。

“太傅,烈酒的用处很大,这军营,有不少。”

周任时收回了手, “那就再少许饮点。”

“元帅,太傅是没尽兴?”

田戒眨巴了两下眼,都喝了两壶,这走居然还带拎的!

李易转着酒杯, “他是怕我酒瘾发作,一晚上把军营的酒都给干了。”

“那一坛子,能够他喝五天。”

“五天……”

李易望向俞岭关的方向,扬起了嘴角。

周任时只会待五天,而他将在五天内,拿下俞岭关。

“让弟兄们都养好精神。”

李易放下酒杯起了身,越过田戒的时候,开口道。

“是。”

田戒眉眼一扬,他能感觉到,元帅的气势,不一样了。

之前,总好像被框着。

一连两天,李易都很平静,平静的喝药,没事还会去听听俞岭关上的咒骂。

“晚上让荀神医再给你把个脉?”

见李易像个事外人一样,越来越悠闲,甚至还点评上了,周攀手探向了他的脑袋。

“一边走。”李易拍掉周攀的手, “老子可不想大晚上的被人钻被窝。”

周攀翻了翻眼皮,知道他说的是周圭那事。

“取弓箭来。”

李易朝一旁的护卫说道。

拉了拉弓弦,李易直接射向了飘动的旗帜。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杀。”

“你真是烧坏脑子了。”周攀皱眉,他本以为李易会说攻城,结果他张口就是杀。

“你是认真的?”

看卫兵动了起来,周攀面色凝重。

“两军阵前,哪有玩笑。”

李易将刀拔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刀身极是耀眼。

“锁在木箱的火药不见了。”

周逄齐找到李易,目光凝视他。

“俞岭关高有三十九仗,不用火药,怎么攻取。”

“东西放了这么久,也该见见天日了。”

“若用火药,定死伤无数!”

“那些人……”

“周将军是想说那些人无辜?”

李易笑了笑, “他们投掷木石,泼热油的时候,手上可是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连妇人都上阵了。”

“你的容忍,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心虚胆怯。”

“那些人,早已是苏闲的枪,但凡有空隙,他们就会铆足了劲的刺过来。”

“补上一枪又一枪。”

“我的妻子、兄弟……,他们凭什么金贵!”

“为了这些玩意,葬送将士的命,不可笑吗?”

“你问问你身后的周家军,憋不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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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一刀砍向旗杆,旗帜擦着他的脸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