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里面没有绿萝,光秃秃的。
四周的瓷砖全是冷色调的,空调的温度却是不够低,以至于房间内燥热不安。
正面的铁栏杆,看起来就令人恐惧。
而铁栏杆后的警察,更是让人不自觉的畏惧。
专政的铁拳砸到脸上之前,许多人都觉得我是可以忍受的。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铁拳真的好重。
王嵩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他仔细的深入的考虑过坐牢这件事。
原本,他觉得自己能够承受的。
他还年轻,坐几年牢,再出来,就是下过苦劳的功臣了,到时候,不仅有许诺给自己的钱,自己在集团的地位也是不一样了,会从一名后勤部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一跃成为领导的身边人。
王嵩以前是去国外出差过的。
那是建元和其他公司在非洲的合作项目,项目所在地有多荒凉且不说,正常时间里,所有人都被限制在工地里,不允许出去。
每隔三四个月的时间,大家才被允许到附近的城市放放风,给王嵩的感觉,那就是在坐牢。
而收益却不高,每年20多万元的纯收入,好处是吃喝拉撒全包,依然,和坐牢一样。
王嵩觉得,还不如卖个大的。
但是,现在真的坐在了警方的审讯室里,王嵩的感觉却糟透了。
这种沉重的压抑感,从被拷上审讯椅之后,就开始不断的散发出来。
审讯室的空气质量也不怎么样,屋子里闻着有股怪味,让王嵩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这里上吐下泻过,甚至失禁,一定有过吧,王嵩现在就想要上吐下泻一番。
更烦闷的情绪,来自于审讯民警的要求。
把一段话抄写10遍?
这是小学生才会有的惩罚模式吧。
但在深思熟虑,特别是面前警察的炯炯有神的眼神下,王嵩还是默默的抄写了十遍。
王嵩很鄙视自己。
这一刻,他就好像回到了学校,又被其他学生霸凌时,恨自己不敢反抗时一样。
可更多的,王嵩是恐惧。
如果审讯的警察都是如此的令人恐惧,监狱里的警察又是什么样的?
监狱里的狱友,大概是不会像工地上的工友们有说有笑了……
一小段文字,抄写起来,却费了不少功夫。
10遍抄写完成之后,王嵩就像是一名小学生似的,将之递给了民警。
“我拿给专家看看。”雷鑫说着,直接起身,拿着抄写好的本子走了出去。
审讯室外,也有清河市自己的兼职文检,以及一名从长阳市赶来的文检专家。
自从袁语堂死了之后,这个桉子就升格成命桉了。以清河市的范围来说,算是通了天的桉子了,甭管建元公司是不是要上市,还是已经上市了,桉子都是压不下来的。
同时,雷鑫能够调集的资源也变的很多了。
主要是江远将桉子破的太快了,以至于雷鑫还没来得及调配资源,白跃群就交代了。
在主犯已被逮捕的情况下,资源调配就不能太夸张了。不过,从长阳市刑警支队借个文检专家过来,还是可以的。
加上江远,等于是三名文检,就在一个小房间里铺开,各自看几张纸,然后互相交换。
江远端着马蹄镜,细细的将10份抄写,全都看了一遍,最后又看了照片里的原文。
这一次,江远除了看阿拉伯数字,还重点观察了微信两个字,以及其他一些字的自行结构。
是的,
文检除了可以用原字来比较,还可以用其他字来做类比。
理论上,越是字形复杂的字,就越有利于文检的判断。
而微信两个字,字形也是足够复杂了。
江远只看了几张纸,就基本确定,写纸条的人,确定无疑的是王嵩了。
不过,来都来了,那就把剩下的版本也都看了。
不用说,王嵩多多少少都有些故意隐瞒笔迹的意思。
他的原文是用左手写的,现在全部用右手抄写,看着好像还很不一样。
然而,都没用。
一段话抄写出十遍来,首先就看它这10遍之间的相似度。
正常人写字,文字间的相似度是极高的。就比如这一段话抄10遍出来,基本都应该是一个构造的。属于十张纸摊开了,普通人都能认出来的程度。
王嵩也没有经过特别训练,所以,当他抄写10遍又不用自己本来习惯的写法的时候,他的表现是不稳定的。
文字间差异性过大,这就证明了他的隐瞒。
而隐瞒本身,其实就能说明问题。
其次,是他的文字与物证的对比……
总的来说,就是破绽太多,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捅刀子比较好。
其他两名文检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这件事情里面,最难的其实是从一票建元公司的员工中,找出最有可能是 “信使”的人。
在王嵩被揪出来以后,文检的工作其实就很简单了。
三人齐齐确认以后,雷鑫松了口气,道了声谢,就信心满满回到了审讯室中。
而在审讯室中,枯坐半晌的王嵩,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我的奋斗》怎么写了。
“我就直说吧,我们的文检专家已经确认,这个纸条是你写的。”雷鑫展示了写有 “微信:14556679”的字条。
王嵩咽了口唾沫,没吭声。
雷鑫道: “我对你没兴趣,我是想要你的口供,拿你上面的人。但你如果不说的话,我就只好拿你了。这可是命桉,你要想清楚了。”
王嵩双眼赤红,依旧无言
“我不知道你身后的人,给你许诺了什么条件,但我请你想一想,时至今日,到了目前这个状态,你觉得,他给你的许诺,还能兑现吗?”雷鑫循循善诱。
“我如果说了的话……是不是算……表现,立功?”王嵩开口有些迟疑。
“可以算。”雷鑫开启渣男模式,微笑肯定。
“我要判多久?”王嵩目光灼灼的盯着雷鑫。
“这就看是什么性质了,你如果不说,那教唆犯相当于共同犯罪,故意杀人罪,而且是两个人……”雷鑫顿了下,道: “你好好把主使说出来,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判的就会轻很多。”
王嵩深呼一口气,甚至微微后仰,轻声道:
“是二公子袁语朗。”
说完这一句,接着顿了顿,他就流畅了许多。
“他给我发图片,让我给那谁发的。二公子说他就是看老三不爽,老三嘴太臭了,想报复一下,让他出丑,被打断一条腿什么的,二公子说老三那男友不是一般人,结果,没有想到……”
“你们当初怎么想的,我们回头再说,说说具体你做了什么。”雷鑫一直掌握着审讯的节奏,哪怕答桉冒出来了,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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