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狼王——”

“大当户朝图送来的情报。”

大军缓行中,一骑斥候急急递上情报。两个沙戎狮卫怒目,抬刀相拦。直至郝连战挥了挥手,狮卫才接过情报送来。

只等打开,郝连战沉默看了一阵,才转而递给军师神鹿子。

“狼王,赵青云也遭遇了义军袭营。但好在,并不是制式的蜀军或渝军。信上说,虽有一些战损,但他稳住了,还差点斩杀了义军首领,如今正带着人马,继续往老关进军……咦——”

念着念着,神鹿子忽然声音古怪。

送来的情报,并非只有一个,在密信下方,还提了北渝新王的事情。

“北渝新王?莫不是常小棠战死了?”

“谁知。”郝连战皱住眉头,“但不管死不死,北渝易王,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桩好事。当然,我希望那武夫死掉的。”

“狼王识得他?”神鹿子怔了怔。他和郝连战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长阳,帮着他逃出生天。但北渝大军围剿的时候,似乎是常胜带队的。

“这几日天气不错,若是接下来都是这般的晴朗,我大军会再增几番威风。”郝连战答非所问。

神鹿子沉默了下,很聪明地也撇开话题。

“我在常氏呆过一阵,这北渝的王族,除了常小棠……对了,还有一个死读书突然开窍的常胜,除开这二人,几乎都是些酒囊饭袋了。至于什么新王常白柳,四十多岁的人了,吃口冻的都要家奴打手炉。狼王放心,他便是废物一个,若常小棠真是死了,被推上位的常白柳,无非是常氏一脉的人,不甘大权旁落的手段罢了。”

“神鹿子,他是真死了么?”郝连战回过头。莫名的又想起那一天去刺杀,差点被那位北渝王锤爆头的场面。

为了联络凌师,那次入中原……他去过西蜀与北渝,都试图刺杀一番,很可惜都失败了。

西蜀有个天生神力的虎将军,至于北渝……那常小棠自个,更是一身功夫的妖孽。

“先前狼王也说了……这事情不好分辨。但不管怎样,如此一看的话,北渝易王的事情,对我等是有利无害。”

神鹿子声音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什么。

“狼王,我现在只担心,赵青云那边的军报,是否有假,又或者说,他作为引路军并未尽职……毕竟他先前可是个中原人。”

“中原人。”郝连战笑了笑,“你瞧着后勤营的那两位,不一样是中原人,不一样是献关了?神鹿子,我知晓你的意思,是担心赵青云军报不准。我这么跟你说罢,赵青云此人虽然有几分奸智,我甚至能断定,军报里肯定有隐瞒之嫌。不过不管如何,他都不敢隐瞒西蜀与北渝的动向。出现义军并不奇怪,你我这一路来也遇着不少了,但若真有西蜀北渝这二者的人马出现,他定不敢瞒报的。”

“中原已经容他不得,若草原也容他不得,这样的狗夫,以后要躲到哪里?”

神鹿子也笑起来,“既是狼王所思,我自然放心。”

郝连战抬头,半眯眼看向前方。

“这段时日,你我都担心中原有变,才拎了赵青云这支引路军出来趟火。眼下,我狄戎大军是时候,加快一些脚力了。”

“狼王。”神鹿子沉思了番,“不若再派一支快马斥候,先我等百里而去,会更稳妥一些。”

“有道理。”郝连战点头,随即一个招手。

不多时,一个面上有疤的银兽甲都侯,沉稳地骑马靠近。

“黎翰,带三千狮卫,前方百里开道。”

“狼王放心!”叫黎翰的银甲都侯,声音粗犷地开口。

……

“还来!”

新扎的营地里,赵青云满脸火大,不时抬头,看着整个营地四周,偶尔落下的飞矢。

虽杀伤不及,却不胜其烦。

“该死的。”赵青云按着刀,气得身子发抖。若非是顾及中毒的士卒,他早已经起兵赶路了。

但现在,这支该死的义军,总隔三岔五地骚扰一番。

“大当户,好像是走了。”

赵青云疲累无比。若换作以前,他尚是征北将军的时候,这什么几千伤卒,他早就不管不顾了。但现在不同,北狄人对部落的概念极强,他如果在这里抛弃这几千人,只怕会立即闹出祸事。

“大当户,我只是不明白,你先前也说了,附近地势平坦,若这些义军来攻,我等骑马追杀便可。”

“不一样。”赵青云闷闷摇头,“非是大军再攻,而是以远射侵扰,只怕我等刚取马,这些狗贼便退了。我怎觉得,我是在跟一个天下名将对阵了?”

似乎想到什么,赵青云脑海急转,回忆起徐牧的五官模样,准备让人去查一番。

“大当户……那不过是个义军首领,我那夜打起来还见着了,生得叫一个丑,蒜鼻子吞天嘴,还有一枚老黑痣在眉心。”

赵青云艰难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故人……那事情还有回旋。

“大当户怎么来?看着你的样子,莫不是想起了害怕的事情。”

“无事……”赵青云摆摆手,“我先前问了巫医,至多再等个一日,中毒的士卒也好得七八,也不惧马背的颠簸了。小心一些,记着我的军令,以军营十里左右巡哨,不可深追。我等的军务,不能再耽搁下去,准备赶去老关。”

“老关那边,有个北渝的新王,聚了一支人马在守。”

赵青云忽而笑起来。

“只要不是常小棠,便无需担心。再者说了,哪怕是常四郎这狗夫,我一样是不惧的。当初袁侯爷反叛朝廷,我带着大军过来勤王,常四郎便在老关上。要不是顾念着那一丝同僚交情,我早就破关杀他了。”

“扯什么威风,还教训起我了。”赵青云声音逐渐阴郁,“他们只会说,奸相把持朝政,天下百姓困苦不堪,该死的,不过是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笑我赵青云,而他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贪恋权利了?什么争霸逐鹿,什么要位登九五,一样的,都一样的,我赵青云只想吃个柑橘,而他们,是直接把果树都要拔了!”

旁边的都侯听不懂,只见着面前的大当户,表情狰狞得可怕。

“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天下人都怨我骂我了?”

“该死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