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报狼王,骆峰山大败,大当户朝图已经派人过来,说蜀军势大,恐不能挡!”

“该死。”金毡帐外,听着的郝连战眸子发沉。似是如他一直所担心,骆峰山的方向,蜀军在不断增援。

而且现在,神鹿子的土山之计,也被老关破了。

“狮卫仇狼呢?”

“大当户说……仇狼大人,战死乱军中了。”

“如何可能!”郝连战大怒。派出去的这队狮卫,等同于中原的监军。一般的情况下,定不会以身犯险。要知道,仇狼这位狮卫统领,代表的可是他草原大汗的脸面。

“狼王,会不会是赵青云……”一直沉默着的神鹿子,想了想忽然开口。

郝连战喘了口气,“不大可能,这条狗儿无路可走,只能倚靠我草原,当不会傻到与我作对。除非说,是他自个不想活了。”

顿了顿,郝连战咬着牙,回头看着神鹿子。

“先生的土山之计,已经被破。另一边又有骆峰山的蜀军不断增援,恐赵青云挡不住。你现在可有法子?”

“若说我的建议,狼王至多可增两万人。且这两万人,需狼王心腹领军。或狼王不相信……我总觉得,骆峰山的事情有些蹊跷。”

“我何尝不知。”郝连战声音干哑“但你我拖在老关前,耗的时间已经太多了。我有打算,兵分二军——”

“狼王,这是短计!说不得中原人,一直盼着我等分军!二十余万大军若是分散战场,只怕会很快陷入下风。”神鹿子沉了口气,“不若这般,先整顿军势,二日后狼王全力攻城。我亲带二万人,以及麾下数千的柔然军,往骆峰山方向抵挡。”

听着的郝连战,沉着目光,一时陷入思考。

……

“狗福儿来了信。信里说,这一场攻山的防守战,几乎是全胜。作为北狄大将的赵青云,短兵相接后,并未要多久,便整个溃败。”

西蜀大营,东方敬捧着书信,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

“主公有无发现,这事儿有些不对了。”

“伯烈,怎说?”

东方敬呼了一口气开口,“认真来讲,赵青云现在要想活命,只能倚靠狄戎人。但在先前,他已经遭狼王嫌弃,换作正常的想法,当会拼命戴罪立功,以便取得狼王信任。再者说一军之败,不管是任何的情况,作为主将,赵青云当难辞其咎。若不尽力,只怕回到狄戎大营,他直接被郝连战斩了。我猜不出,他是怎敢这般懈战的。”

徐牧冷静点头。不得不说,东方敬的分析极有道理。赵青云这狗夫,时隔多年再见,仿佛是越来越疯了。

好在,那边有小狗福在,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应对一二。另外,和小狗福一样,作为西蜀后起天秀的李柳,如今在南海也逐渐稳住了局面。

接下来的重心,应当是大破狄戎联军了。

“先前郝连战用土山之计,欲要抢登城墙。好在北渝王武勇异常,带骑军出关拔了土山。若我无猜错,郝连战不多久便会大肆攻关。毕竟土山被破,骆峰山方向又有兵败,他是不敢再耗下去了。我担心的,是郝连战看出分兵的大劣势,坚持不分二军,到时候,我等也拖不得,只能想办法打赢这一阵了。”

徐牧听得明白。

若是赢,狄戎不和的隔阂,随着战败便会很快显露。而且,在敌营里的殷鹄,也能配合造出大乱。合山镇那边的晏雍,更会带着义军,堵死狄戎人马的退路。还有乐青,征北李将……

徐牧收回思绪,语气变得有些恍然。

“伯烈,按着约定,李将准备动了吧。”

“正是。实际上在狄戎军中,我猜着李将还留有一步棋。若殷鹄失利,这步棋便会动作起来。”

“那怀风部落的小酋长?”

“当是。”

徐牧呼了口气。大网已经撒下,只捞些臭鱼烂虾,他自然是不愿的。

两人正说着,似是为了应证东方敬的话,不多时,陈忠急急走来。

“主公,军师,敌营中的暗桩来报,狄戎军师神鹿子,已经起两万人马,以及麾下的柔然军,开始往北面骆峰山的方向布阵。”

敌营里的暗桩,实际上是李将安排的人。除了殷鹄之外,也一直向他们传递着情报。正如东方敬所言,这或许是李将的一步棋。

听着情报,徐牧皱眉。

东方敬昂头,声音依旧平静无比,“不出所料,狄戎大军要攻关了。但我劝主公,留着一支人马在老关附近。无需太多,四五千即可。”

“这是为何?”

东方敬沉默了下开口,“自然是为了防住狄戎人,以防万一。”

……

“切记,听本王的军令,这些金汁是守城利器,切不可浪费。诸君,每日可多吊二三泡,当作守城储备。”常白柳在城头上,声音意气风发。当然,十句有八句都离不开金汁。

“从小吃多了是这样的。”城头的一座箭楼下,常四郎骂骂咧咧一句。忽然又想到什么,看了看旁边的幕僚。

“险些忘了,容德一直在旁。”

农家子出身的黎重,并未生气,冲着常四郎抬手抱拳。

常四郎起身,拍了拍昔年同窗的肩膀。在很早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北渝大才颇多,且黎重这样的农家子,破格提拔并非是好事。毕竟,那些个老世家,是最喜欢妒贤的。

但现在,老世家们……随着一场场厮杀,又随着草原人的叩关,都走的差不多了。

“容德,你如何看?”

“主公,要叩关了,无非是坚城死守。”黎重顿了顿,欲言又止,抬起的脸庞,眸子有些沉默,“主公勿怪,此处只你我二人,我多问主公一句……若能破了狄戎,我北渝以后——”

“走该走的路。”常四郎直接开口,“我知你在想什么,莫多想。很多人都说,是我常四郎让了一步大义。但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是小东家放了我一马,皇门关不让关,开春后我会死在司州。”

“打不过便是打不过,像个小娘子哭哭啼啼,幽幽怨怨,不是我常四郎的性子。何况,小东家还给我留了一条退路。容德,真的莫多想了。我知晓,你会劝我大败狄戎后,闭老关封死小东家的蜀军退路。但你莫忘了,北渝境内世家十去六七,聚不成军了。而且,还有个跛人东方敬在,你能看出的东西,他定然看得更清楚。”

黎重呼气,点头抱拳。

“容德,挺直胸膛,跟老子打狄戎狗!”

“愿随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