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禀报军师,大当户朝图,已经派斥候过来。”

正站在箭楼上的神鹿子,听得情报后,有些愤怒地走了下来。

“这狗贼说了什么?”

“只说……攻山不利,误中蜀人之计,折了统领仇狼。如今到了骆峰山东面,听闻军师带军过来,说愿意配合军师,将功折罪。”

“废物。”神鹿子吐出二字。

“军师,那现在……”

“告诉朝图,配合我的行动,死守住骆峰山一带。”神鹿子想了想开口。按着最先的想法,他是要扒了这废物的皮子,奈何战事为上,只得暂时安抚稳住。而且,朝图的麾下,还有近二万的北狄军。

“军师放心。”

神鹿子点了点头。将眼眸子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前方。基于附近的地势,他才建造了两座犄角城寨,现在看来是起了成效。不管是探查,或是疲兵,蜀人似是已经消停了不少。

当然,他并不知晓,一张无形的大网,即将笼罩而下。

……

另一边的老关。

夜攻的战事,尚在如火如荼。硝烟弥漫上空,使得老关上的整片夜色,变得更加雾霾缭绕。

久攻之下,终于有零散的方阵,杀过了城壑的埋伏,迅速将城梯搭上了城墙。只可惜数量甚少,还未打起半丁水花,便被城头的守卒,搬起石头砸死。

“点火矢!”

城头裨将的军令下,又有火矢射穿了埋火罐,条条的火蛇,重新在城壑周围攀爬起来。烧得冲前的不少草原士卒,一下子痛得惨叫起来。未等仓皇退去,又有滚木“轰隆隆”抛了下去,即便没有斜坡借势,也碾死近百人。

硝烟中,常宵揉了揉眼睛,不消一会,又重新鼓起了精神。他很明白,便是这几日,当是老关最危险的时候。若是守不住草原人的先登急攻,整个老关的守坚战,便会逐步被攻破。

“常将军,草原人的攻城车来了!”

常宵侧目一看,果不其然,离着城门不远,已经有二三架的攻城车在缓缓逼近。

他并不担心,只要没有疲于防守,草原人要破开两扇正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告诉城门将,小心一些,莫让草原狗钻了空子。”

“常将军放心。”

轰。

只待攻城车逼近,第一次吊下的滚檑木,在铁索拖拽的铮音中,几乎是极短的时间内,便将最先的一架攻城车碾得粉碎。连着护车的不少敌卒,也惊得迅速回跑。

“绞盘!”城头守将怒喊。

城门上的十二箭窗,密集地将一轮轮的飞矢,又不断抛了下去,阻挡后头跟来的冲城车。未到城门,护车的草原卒,便死伤了大半。

狄戎方阵之后,正居高临下观察着战势的郝连战,脸庞上怒意越来越盛。河州也就罢了,小小的一个老关,居然也这般的硬骨头。

当然,在神鹿子送来情报之时,他便听取了建议,强攻耗时,可让那些投诚草原的世家,在老关之后里应外合。

“待我破了关,便要将北渝常氏,一个不落地杀光!还有那西蜀王徐牧,同样该死!”

“传令,攻关不得停下,增派攻城的方阵!本狼王说了,三日之内,要有先登之势!”

夜风中,郝连战昂头怒喊。

……

站在城寨的楼台上,神鹿子转过了头。虽离着老关已经有些远,但依然能看见夜空上化成浓雾的硝烟。

他皱了皱眉,知晓本阵大军的夜攻,已经是不死不休。

“轲鸠那边,可有情报送来?”

轲鸠,便是另一座城寨的守将,亦是他的心腹,同属柔然人,算得上沉稳。此二座城寨,只要不大意,他还是有信心能堵死蜀人的。再加上还有赵青云的人马,除非说,蜀人能从天而降十万大军,方能破开此二寨。

那位西蜀韩幸,固然有些韬略,但这般的光景下,也当没有法子了吧。

“回军师,轲鸠将军那边,并未有任何异动。”

“不错。”神鹿子呼了一口气。挡住个几日时间,待老关守势一弱,破关,入主中原,打下长阳,应当是势在必得了。

夜色漫天,老关附近一带,不管是山林,还是平地,随着月光的映照,仿佛都铺了一层肃杀的惨色。

“任其下去,哪怕常宵再凶悍,过个几日守军出现疲态,郝连战定会出动云梯车,全军抢关先登。”山林里的西蜀营地,陈忠声音凝重。

在旁的徐牧,以及东方敬二人,都一时点头。作为西蜀大将,陈忠的担忧并没有错。

“主公,小军师,若不然……便通告北渝王,让埋伏的四支骑军突击吧。”

“不大妥。”东方敬摇头,“这般一去,至多只突击二三轮,很快便会被防住,或有很大可能,被狄戎联军转守为攻。要知晓,哪怕分了两次人马,但并不算大军分开,郝连战的本阵,除去战损,亦有十五六万的大军。而四骑,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是二三万人。敌五六倍于我,不可大胜。既不可大胜,此番的光景下,便是意义不大。”

徐牧深以为然。

“小军师的意思是……”

“小狗福破掉挡道的二座城寨,担心被夹攻,又屡次不敌,我几乎能笃定,这一次的郝连战,必定分出大军,期望速战速决。”

说着,东方敬微微闭目,补上一句,“若时间太长,狗福儿破不掉城寨,真别无他法了,到那时再出四骑吧。这一场共赴国难,实际上的每一步,都是困难重重。但这些事,终归是要做的啊。”

陈忠抱拳点头。

徐牧转过了身,看去了骆峰山的方向。他知晓,那在徐家庄长大的搓鼻涕娃子,或已经在筹谋用兵,布下重重的一击。

狗福儿,请大展身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