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只待情报送到,神鹿子脸色大惊。

狼王郝连战的本阵,已经要分兵增援,守住夹攻之势。而且,不日后将亲率大军攻打老关。

“狼王说,时间已经不多,若是再拖下去有害无益。”传信的一个沙戎斥候开口。

“此番来增援的,是我沙戎的敖图,王庭狮卫的大将。”

神鹿子叹了口气。若是他守住骆峰山,狼王何至于此,只可惜,被西蜀的那个小混蛋,当真戏耍了一番。到如今,还有源源不断的敌方增援,不断赶了过来。

他明白,狼王是想在攻关之时,彻底防住夹攻之势。

站在箭楼上,神鹿子环顾侧目。在草原的时候,他便算计过西蜀以及北渝的兵力,一场天下逐鹿,恐这二军的人马,已经不多。

说不得,狼王奋力一战,当真能……

神鹿子呼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只能寄望于老关战事,希望这一次狼王亲征,能彻底攻下这座中原最后的壁垒。

他总感觉,这老关附近一带,包括骆峰山,似是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将狄戎二十多万的大军,逐渐拢了起来。

第一次,神鹿子只觉得胸口里,有一股莫名的气吞吐不出,十分不适。

“传我军令,增派巡哨的人手,切记,需巡得远一些,不可放过任何的山林,沼地,荒镇。”

“军师怎么了……”

“总觉得心底难安,要出事情。狼王那边已经在攻城了,若此时出了大祸,我草原大军入主中原的夙愿,便要付诸东流水了。”

……

“狼王入阵!”

“狼王入阵——”

老关之外,瞬间爆发出阵阵的喝彩,一时间,攻关的狄戎大军,士气一下子被点燃起来。

骑着挂甲宝驹,披着金鎏甲,系着一袭描着狼首的披风,郝连战冷冷昂起了头。

四周围间,角号声蓦然变得亢奋起来,推动器械辎重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铛。

举起金弯刀,郝连战瞬间满脸战意。虽骆峰山战事不利,但只要速攻,打下了老关,那么便无任何问题。

从开始到现在,老关虽然还在固守,但估摸着守军的士气,在日夜不间断的怒攻下,已经逐渐疲乏。

“腾格里——”郝连战举头怒吼,手里金刀似也起了铮音。

“草原的勇士们,与本狼王一起,攻下老关!”

“吼!”

瞬间,狄戎大军的士气再度被点燃。

“云梯车掩上!”

“冲车都推过去!”

“投石——”

昂——

仅在短短的时间,新一轮的投石,带着狄戎人的战意与怒火,疯狂地抛上老关城头,使城头的守卒们,无法再回射城下,诸多的人都纷纷避身,躲在了城垛之后。

唯有城门上方的十二弓窗,不知疲累地将一拨拨的飞矢,算计了距离后,循着指挥的军令怒抛到城外。

常霄久久不动,只见着城头上方的硝烟与灰尘,弥漫得越来越凶。

“传令,准备上长枪卒。滚木,金汁,重石,铁檑火油,让民夫都一并准备好。”

“常将军……狄戎狗可是要先登了?”

常霄不答,看了一眼老关外的光景。几架巨大的云梯车,仿佛耸立在云端里,已经张牙舞爪地推了过来。

还有井栏车,轒辒车,重弩车……几乎是全军出动。他很明白,几日的死守之后,郝连战是要借着守军吃力疲乏,不愿再拼耗,欲要速攻打下老关。

常霄垂下头,脸庞露出嗜血的神色,他转过身,从亲卫手里取了一柄重长枪。

“将军?”

“狼王狗夫,尚且亲自上阵。某常霄中原儿郎好汉,岂能一直躲在城垛之后!”

举起重长枪,常霄声音也变得疯狂。且不说中原,不说大义,但这老关之后,有常氏的少爷和祠堂。

谁动常家,老子就捅了他!

“有无人告诉我!”常霄横枪怒吼,“草原狗破我老关后,我等身后的亲朋老友,会变得如何。”

“自然是活不得!”有人怒答。

“那且抓稳手里武器,老子带你们,将这帮子的草原狗,全他娘地给捅翻!”

“杀!”

城垛附近,见此光景的史松,在咬了咬牙后,居然也提了刀,跟着常霄走了过去。

常白柳悲声大哭,约莫也生了战意,想要摸一面虎牌盾登城,却被付延死死抱住。

……

“凡我中原儿郎,正值国难当头,何不敢以死守卫山河!”

一个北渝老裨将长刀所指,在城头鼓舞着士气。

三阵投石抛过,原本避在城垛后的北渝士卒,也一个个在尘雾中站了起来。许多的新军,也终于在生与死的洗礼中,站稳了身子。

“死守老关!”

死战的高呼,一下子响彻了城头。

城外骑着马的郝连战,面庞已经露出疯狂之色。军令之下,角号的长音中,漫山遍野的方阵,往城关方向步步逼近。

十几架的轒辒车,在方阵两端,并排往城关推去。轒辒车里,草原的死士卒们,满脸都是舔血之意,赤着身子,背负长钩与毒罐。

“攻城——”

“吼!”

方阵近了城墙,瞬间一下散开,如同密集的蚂蚁,长啸着往城墙杀去。在其中,扛着城梯的草原士卒,更是速度飞快。

“马弓,拖住城头的飞矢!”

奔跑而至的草原战马,起弓飞射,试图压制守城的居高临下之势。却不曾想,许多站起来的北渝步弓,约莫是杀红了眼,悍不畏死地举弓回射。双方皆有战死,城上城下,新的血腥气再度蔓延起来。

“城弩,射轒辒车!”

轒辒车者,以牛皮包裹层木,防火且防箭,连着滚木都无法碾碎。唯有城头重弩,或有可能射穿。

军令之下,早已经等不及的十余架城头弩,迅速算计射程,在瞄准之后,将一杆杆巨大的铁弩矢,朝轒辒车射了下去。

砰砰。

二三架的轒辒车被射翻,但另外有几架,已经近了城关。一个北渝校尉,怒目圆睁,亲自探出身子搭弓捻箭,将一支火矢朝城下射了下去。

埋火的一处短壕,一下子飘起了火势。

但在那校尉收弓之时,数支马箭迎头落下,钉在了他的头上。小校尉摇摇晃晃,不甘地咳血唇骂了几句,整个人翻下了城头。

但在此时,越来越多的城头步弓,步小校尉的后路,为了拦住轒辒车,纷纷将火矢射下,一个接一个的壕坑,火势蔓延而起,眨眼间又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