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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拐子还在城里。

这个消息,无异于给了徐牧当头一棒。如马拐子这种人,如今的光景之下,只怕会更加无所顾忌。

“东家,酒、酒楼被砸了。”

几列马车临近酒楼的时候,一个随行的走堂小厮,颤声开口。

徐牧抬头一看,果不其然,似是为了劫抢,精致奢华的富贵酒楼,没到一会儿的功夫,被那些出不了城的人,瞬间打碎了大门,汹涌而入。

周福沉着脸,原想喊着人去收拾一番,但终归是顾及了家人,调转了马车头,继续往前行去。

“徐坊主,我们现在去哪?”

徐牧也有些犹豫,这样的光景之下,整个望州都乱了套,再者还有马拐子这些人在暗处,仿佛在哪里都不安全。

“徐坊主,不如去官坊如何?”马车厢里,李小婉颤声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至少,那位看坊的老官差,是一个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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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列马车,在经过半天时间的无用之功后,只能重新返回官坊,暂时避祸。

老官差见着徐牧等人去而复返,并无半分生气,反而是欢喜地开了坊门,把人迎了进去。

“前辈,打搅了。”

“莫说这些,且休息好,说不定过多两日,那些难民就退了的。我去给列位拿些水袋。”

一旁的周福,恭敬地抱拳施礼。

徐牧抬起头,目测了一下,如今他们一行人,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个人,还要另外剔除周福的正妻,两房小妾。

“这些小厮,都跟了我几年时长,可以信任。”似乎看出了徐牧的担忧,周福急忙开口。

“周掌柜,这样如何,将人手分为三批,轮流值夜。”

“无问题。某家听说,徐坊主是打赢了山匪的人。”

不知为何,周福对于面前的徐牧,放心得很,不会担心徐牧会突然下手,抢他的银子夫人。

“我估计这望州城,还要闹上几天。”徐牧脸色很不好,去路隔绝,又没有手机之类的通讯,酒坊庄子的那边的情况,他很担心。

“细算的话,如今在场的,共有十个男丁,只能拾一些武器,用以自保。”

周福没有意见,刚做生意那会,他也是带棍斗殴的主。

“徐、徐坊主,我等是读书人。”范谷和汪云两个,缩在墙角里,难得颤着声音吐出一句。

李小婉在旁咬着嘴唇,一时不知想着什么,半晌,才生气地开了口。

“范谷汪云,你们二人也拾武器!”

范谷汪云面色一顿,瞬间惊惊乍乍地要解释。

“我讲的!听不听!若不听,我回去了,便告诉我爹!”

范谷汪云两个,瞬间没了脾气,只得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去和几个小厮并列。

徐牧转过头,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小婉。姑娘……还算是好姑娘,只是脾气臭了些。

“看什么!登徒子!”

徐牧白了一眼,索性扭回了头。

“牧、牧!”老官差揉着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趔趄地走了回来。

“前辈,我叫徐牧。”

“我记得了,记起来了,你们随我走几步。”

“外头啊,闹得越来越凶,刚才有个花娘来求救,未走到拐角,便被一个棍夫拖了去。”

“嘿,那一年我二十有四,厉害得很,若是有人敢气我,我要拔刀的。”

一行人跟在老官差后面,拐入官坊深处,停在一间锁了铁门的仓房前。

老官差哆哆嗦嗦地摸出管匙,将铁门“叽呀”一声打开。

不多时,仓房里的景象,让在场的人,都顿时惊住。

这是一间器房,虽然有些陈旧,但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武器,有环首刀,马刀,长剑,铁弓,手弩……连虎牌盾都搁着两张。

“每人取一件。”老官差摇摇晃晃,“来日望州安定了,再还来官坊。”

徐牧和周福面面相觑一眼后,各自点了点头,现在这等时候,他们确实需要武器护身。

普通的棍棒之类,威慑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犹豫了下,徐牧选了一把长剑。

司虎则选了一把长马刀,负在背上,衬合着铁塔般的身子,显得愈加不凡。

周福同样选了把剑,余下的人,也各自选好了武器。

让徐牧无语的是,李小婉居然背着一面虎牌盾,吃力地走了出来。这虎牌盾的覆盖面,都足够遮完她整个小身子了。

“看什么!”李小婉红着脸,“姑奶奶不会打架,还不能用盾牌保护自己么?”

“可以……”

面前,老官差已经认真锁上了铁门,依旧是踉踉跄跄的身子,领着众人往前走去。

“牧、牧?”

“前辈,我叫徐牧。”徐牧不厌其烦地拱手。

“啊,我又记得了。你们且去睡觉,我等会便帮你们值夜。”

“前辈,这如何使得。”

“我乃大纪官差,自然要保护百姓。”老官差脸色又兴奋起来,“我跟你们讲,那一年我二十有四,手提一把朴刀,杀退了北狄狗的围城。”

徐牧听得心头发涩。

整个望州城里,能留到最后的官儿,居然是这位连走路都趔趄的老官差。

“司虎,你先带着两个人,去外面值夜。若是前辈困了,记得寻条被褥盖上。”

“牧哥儿放心。”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司虎便点了范谷汪云两个书生,跟在老官差后,往外头走去。

“周掌柜,先休息吧。”

“哎,这等世道,生无所生,死无所死啊。”

徐牧沉默着坐下,将官坊里的油灯,微微捻弱了一些,再回头去看时,发现墙角落里的李小婉,已经抱着那面虎牌盾,缩着身子酣睡起来。

……

夜尽天明。

闹腾了一夜的望州城,终于稍稍安静了些。

“东家,我见着了!”周遵从外急步走入,声音带着惊怒,“马拐子带着二三十个棍夫,沿街去抢人抢钱,现在都敢动刀杀人了。先前在官坊前街,说不过两句,便一刀将人捅死。”

“怎办?”

徐牧冷着脸,以往在望州城里,只有入了夜,巡街的官差少了,这些刍狗棍夫,才会出来闹腾一阵。

现在倒好,由于难民围城,官差离开,马拐子这帮人,已经彻底放开手脚,无法无天了。

“牧哥儿,还有一件事情。那位老官差,昨夜去追几个闹事的棍夫,被敲着了脑袋,现在还晕着。”

徐牧神色一惊,急忙让人把老官差扶入里间,发现额头之上,已经歪歪扭扭地绕了一圈麻布,隐隐渗着血迹。

“徐坊主,无事,没敲到脑花,不过是年老体衰,一下子受不住了。”周福细看之后,笃定开口。

“周遵,把人都喊回来,把官坊外面的门关上。”徐牧沉下脸庞。

这等时候,还是避开马拐子,会稳妥一些。

“徐坊主,我马车上,还带着不少干粮,若是没法的话,我们只能在这里,暂避几天。”

徐牧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