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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快、快三千坛的单子。”抱着单子,陈盛又惊又喜。
三千坛,已经是很可观的数字。
整个汤江城,一轮酒市算下来,也不过五千坛的单子。偏偏徐家庄独一份,拢了一大半。
“东家,我、我算算,上轮一千坛是五千两,两千坛是、是万两——”
“一万五千两。”徐牧语气微喜。
手头上的定金,也快有了四千多两,再加上先前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出去收粮食的银子,庄人的月俸,徐家酒坊的盈收,已经是差不多一万五千两的银子。
姜采薇记着账册,又哭又笑。自家的夫君,真是越来越不得了。
“采薇,先记一下,这一轮,本东家给每人发五十两的赏钱。”
徐牧的话刚落,瞬间,整个庄子欢呼成了一片。
五十两啊!若放在以前,哪怕他们拼命攒个十年,都未必攒得到。
“莲嫂,去东坊那边的肉铺,多买些肉菜回来。若是无了,便让他马上杀,多给几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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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收了单子,这一夜,便庆祝一番。”
四十余人,除去孩童之外,要赏出去的,几乎要二千两的银子。但徐牧并不心疼,相反,比起银子来说,他更在乎的,是这些庄人的忠诚和信心,愿意与他一起走下去。
生活苟且,未来不可期。所能把握住的资源,务必要抓牢。
“司虎!把老井里的酒坛取出。”
夜色漫天,在井水里浸冻了一天的醉天仙,此时若饮上几口,该是何等的舒服。
……
同样的夜色之下,一骑人影,风尘仆仆地奔袭到东门之前。
“开门!吾乃边关邮师!”
刚好巡哨的马六,不敢耽误,急忙把城门一下子打开。随后,看着那位边关来的邮师,很奇怪地没有跑去西坊,反而是往东坊的深处,继续奔袭而去。
“哪位是徐牧?徐东家?”边关邮师抹了抹脸色,勒了马,停在庄子前高喊。
正在举杯的徐牧,怔了怔后,急忙起身外走。
“吾从边关而来,有徐东家的亲启书信。”
邮师赶着时间,辨认一番后,将一封红蜡封口的信封,交到了徐牧手里。
徐牧沉默地送去几两碎银,邮师满意一笑,才赶着马,继续奔向西坊。
“边关的信?莫非是喜娘那些庄人的?”边上跟着的陈盛,也有些顿愕。
当初迁来内城,除了喜娘那一帮,剩下的都跟着了。
“应当不是。”
若是喜娘来信,只能是镖师托带,像这种官家的邮师,根本请不起。
想到一种可能,徐牧皱眉撕了信封,取出了里头的信纸。
足足三页的信纸。徐牧冷着脸看到了最后面的内容。
意思很简单。
云云北狄人三度叩城,河州恐将陷入围城。赵青云请他出山,出任第一席幕僚,相商破狄大计。
将信撕碎,徐牧冷冷地丢入了火炉之中。
赵青云查苏到他的地址,并不明怪,左右都是兵部的大将了。但请他出山,倒是让他一时错愕。
“东家,是那位小校尉?”陈盛识些字,在旁看了许久,才辨认出赵青云的名字。
“理他作甚!他是个贼子,偷军功的!”
徐牧没有答话,对于赵青云,他现在是有些膈应的。那种感觉很复杂,大概就是自个亲手栽下了一朵牡丹,希望它长苏争明斗艳,却不料到最后,长成了狗尾巴草。
而且,以现在大纪朝的军制来说,哪怕赵青云说的再好听,他一介白身,去了也没卵用。
先前去拼杀狄人,也不过是为了那些庄人。
“牧哥儿,可别去,我们先前救他,他还偷军功!”司虎也显得很生气。
吊卵的汉,铁打的种,偷军功算怎么回事。
徐牧考虑的因素,并非只是赵青云,但权衡之下,终归是不为所动。烂了的大纪朝,他扶不起。
若是吃了败仗,说不定还会牵连整个徐家庄,更是不妙。
这一生,他的想法很简单,带着小婢妻和怪物弟弟,还有这一大帮子的庄人,在乱世之中,努力活下去。
最好,活出个名堂。
……
边关的邮师,在西坊前的街路上,皱眉勒住了马。
“敢问官家,不知是谁给徐坊主的信。”卢子钟拱手作揖,递上了一袋鼓鼓的银子。
邮师立即笑纳。
“不敢相瞒公子,是破狄将军的信。还请公子切勿乱说。”
“官家放心。”
邮师继续飞驰。
收回手势,卢子钟冷冷转过了身子。
“三叔,我听你说过,那位赵将军,是和徐崽子一起杀过狄人的吧?”
旁边的卢元急忙点头。
“许多人都这么说,也不知那徐崽子什么狗运气,跟着混了一手军功。”
“投机取巧,他也只剩这个本事了。若是他真会兵法布阵,岂甘心做一个小东家。”
“该死,兵部那边,怎的还没来人?一想到徐崽子拿了三千坛的单子,我就气得睡不着。”
何止是他睡不着,四大户的老鬼们,都干喝了一天的茶。
整个汤江酒市,才五千坛的单子,徐牧便取了其中六成,若是再这么下去,汤江城大大小小的酒坊,都得喝西北风。
皱着眉,卢子钟一时显得有些疲累。办法用了许多,这位伸手捞食的小东家,却总能化险为夷。
若换成其他人,早想办法把庄子打烂了。但当初,一百一十九口的棍夫护卫,加上一个顶级刺客,都尚且杀不得。
“伸手捞食,再捞下去,估计连汤都喝不得了。”
旁边的卢元一番苦思,突然露出了笑容。
“子钟,切莫忘了那位老吏的办法。”
“于吏?他说了什么?”
“四倍相赔,把先前的那位老坊主请回来,赔了银子,夺回那处庄子,再买下附近的空庄。这样一来,徐崽子不能在汤江落户,只能滚出城了。”
“如此一来,显得我四大户怕了他。”
卢子钟语气沉沉,多走几步,却又突然回了头,脸色上有些狰狞。
“罢了,去把于吏请来,好好相商一番。”
“一头外来野狗,都快要扒烂碗了。我忍不得,好多人也忍不得,该屠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