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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之外,通往南海诸州的小路。一辆马车,正小心地循着路子,往前快速驰行。
在四五只林鸟,被惊飞之后。蓦然间,十余道人影,便齐齐掠了出来,先是飞刀射马,待马车翻落,诸多人影迅速抬刀,朝着翻落的马车,杀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甘甜的味道。无疑,刀器是淬了毒的。
“保护主子!”
同时间,另有七八条暗卫,手持武器杀了出来。在两者厮杀了两柱香后,暗卫不敌,纷纷战死在马车左右。
而最后剩下的四五条杀手人影,无疑成了胜者。围着马车,缓缓踏了过去。
黄道充颤栗地走出,似要争辩着什么,才刚开口,便被一刀削飞了头颅。
小路边的林子,一个暗中的人影,皱了皱眉后,迅速仗着轻功掠飞,远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
“舵主,派出去的侠儿探子回报,黄道充……半道被人截杀,已经死去。”
军帐里,正在看地图的徐牧,惊愕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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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侠,可当真?”
“这侠儿探子,是我的心腹,应当不会作假。被截杀之时,黄道充的人头,都被整个削下来了。”
“虽然黄道充来说过,但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有些巧了。”
在前几日,黄道充还特地渡江,告诉徐牧,自个将大祸临头,迫不得已离开恪州,去朱崖州暂避。
但这才没多久,黄道充便死了。
“六侠,将探子唤来,我亲自问一轮。”
“舵主,他尚在营中休息,我这就去请。”
“鲤儿堂副香主慕飞,参见总舵主。”
“慕飞,你再讲一遍,那日你亲眼见到的事情。”
慕飞领命,并没有拉下任何一个细节,将黄道充被杀的前后左右,都一一讲了出来。
“便是如此,被枭首后,那些杀手便拾了黄家主的头颅,埋了尸体烧了马车,一下子遁走了。”
“黄家主可有异常?譬如说,有没有可能是替身?”
慕飞想了想,“应当无错。一路暗随之时,有次黄家主下车出恭,不慎被林中小枝刮了脸,留下一道狭疤。被枭首之时,那道狭疤我注意看了,并无问题。”
“知晓了,你先回帐中休息。”
“谢总舵主。”
待慕飞离开,徐牧才重新皱眉,看向旁边的殷鹄。
“六侠,你怎么看。”
“按着黄道充所言,这两日我从恪州打听到,恪州黄家,在早几日的时候,确实已经树倒猢狲散,诸多的黄家族子,都已经被遣散。”
“刺杀的事情呢。”
“确实被刺杀了三轮,死了七八个护院,整个黄府里人心惶惶。”
徐牧揉着额头,黄道充的事情,从离开恪州去避难,到被刺杀而亡,时间周期太短。一条线索,便不知不觉地断了。
他先前还以为,这是老黄的苦肉计。命都没了,还算什么鬼的苦肉计。但这件事情,总有些想不通的怪异。
不过,依着黄道充留下的信息,用“三张”隐喻。这粮王,或许不止一个人。又或许,黄道充只是其中之一。
越想,徐牧就越头大。哪怕平地了沧州,在以后,他总觉得这什么狗的粮王,会给他出幺蛾子。
“六侠,让慕飞明日再动身,循着黄道充的车马道,一路去朱崖州那边,再探个一二。”
“舵主放心。”
“对了,黄之舟那边?”
“前些时候,想随着将官堂的出师营将,一起来沧州助战,但被贾军师拒绝了,如此尚在成都。舵主,你看要不要……将黄家主身死的消息,告诉黄之舟?”
“说吧,恪州剧变,他早晚会知道的。另外,你再派人去恪州,看看黄道充死了之后,现在是哪个世家坐镇恪州。”
……
沧州的战事,如果没有意外,将进入收尾阶段。除了焦急的妖后,在定北关外,另有一人,更是焦急异常。
太叔望愁得头发都白了,这还不算,捧着刚炖的马肉羹,他呆呆看了许久,却一口都吃不下。
到了现在,大军的粮草已经告急,到了杀马炖肉的地步。他不仅要养活河北联军,甚至,连着那三万余的胡人,也指望着联军的粮草来糊口。
胡人先前的栖息地,碍于敌军之威,已经是不敢回去了,只能循着荒野北面,越退越深。
“太叔先生若是吃不下,分给我如何?”盖公舔着脸,指了指那碗马肉羹。
太叔望冷冷将碗搁下,才一眨眼的功夫,盖公已经抓起了碗,大口吃了起来。
“大王,你可有主意?你当知,要不了多久,我等的粮草一尽,渝州军便要攻过来了。我告诉你,渝州王和他的老谋士,可掐着时间呢。”
太叔望原本还指望,盖公仗着本地人的缘故,能说出个一二,但盖公一开口,他便绝望了。
“太叔先生,若中原人逼急了我等,大不了拼了。”
“往北面再退,会如何?”
“太叔先生啊,再退就到茫茫大雪山了。你没发觉,现在这地方,都有些冻了吗?”
太叔望一时沉默。
他明白,先是北狄大军被挡,现在轮到他陷入困局。那么在中原的沧州,再过个不久,必然要失守了。
多年的夙愿,将要化作一场空。
关键到了现在,不管他想了什么策略,但很快,都会被自己推翻。寻常的小计,根本无关痛痒。
“若不然,诱杀狼族晁义?”盖公小心提议。
“计用老了,你觉得晁义是傻子?还是说,你觉得定州之虎是傻子?都不是,若无陆休,你我何至于到现在这一步。”
太叔望皱着眉,“大王请继续传令,这些时日,大军依然每日只食一餐。不管是杀马,甚至是煮草根,都需挺住。等到了……敌军算计我方粮尽的时间,我定然会犒赏三军,饱食一日。”
“别无他法,我等只能瞒过渝州王的算计,争取被围剿之时,保留士气与军威,杀败渝州军之后,再作打算。”
太叔望的话,终归有些深奥,盖公并没有听懂。他犹豫了好几下,才捧着空空如也的木碗,乞求似地看向太叔望。
“太叔先生,还有马肉羹吗?”
“我想……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