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多久,作为河北五良的解瑜,很快赶了过来。在听说,自己将被破格起用的时候,解瑜的脸上,露出微微激动的欢喜。

当然,很快掩饰过去。

“解瑜拜见小军师。”

“无需多礼。”常胜点点头。偌大的北渝,并非没有大将。但他觉得,往后的北渝,需要更多的后辈之将,来撑住台柱。诸如金卓这些,虽然有着经验,但为将之道,已经有些腐朽了。

“解瑜,此一番去了之后,需小心蜀人的计谋。金卓那边,被歼了六七千之数,你务必探个清楚,徐蜀王有无下一步的打算。须记,你若能稳守西面围势,便算一场大功。”

“小军师放心。”

“事不宜迟,拿着我的文书令,你立即动身吧。”

解瑜抱拳离开。

常胜复而坐下,沉默地看着帐外,一时又陷入沉思。摆在他面前的事情,越来越多。

“阎辟,羊倌军师呢?”

“按着小军师的意思,已经从大营那边,一路赶来。”

“甚好。”

常胜呼了口气,闭目仰头。二十五六的年纪,他只觉得自个,已经变得显老了。

……

“接任西面战事的人,是河北五良的解瑜。”小狗福走近,将一桩情报吐出,“眼下一路急赶,重新稳住了阵外的大军。加之带过来的五千人,和先前金卓的人数,差不多了。”

徐牧点头。

关于解瑜之名,他了解得不多。只知是北渝的后辈之将,当然,按着河北五良来说,常胜现在是打算,起用年轻一辈,迅速成长,接盘内城的那一帮子世家将。

这个计划是说,常胜是极为聪明的。现在北渝的老世家,终归有些尾大不掉之势,但若是这些器重的后辈将,能赚取军功擢升,成长为一路大将,以后北渝的盘子会更加稳固。

徐牧侧过头,看了看北面方向,不免生出一丝担心。那枚暗子的处境,越发的艰难。

“主公无需多虑。莫要忘了,只等到了年中,我西蜀便有一次很大的机会。”小狗福似是看出了徐牧的担心,立即开口安慰。

徐牧笑了笑。

这次机会,便是海船迂回纪江,杀入北渝腹地。

“小韩幸,现在可准备入夜了。”

小狗福脸色认真,“既别无他法,便按着先前与主公所商,趁夜易甲。”

那位老将金卓,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呕血坠马之后,居然一命呜呼。金卓一死,便只剩第二个办法。

趁夜易甲,直逼北渝本阵,逼迫围阵的北渝大军回师。当然,以这支易甲的人马来看,不指望攻破北渝本阵。但要的,便是一个阵仗,闹得越大越好。

这和“围魏救赵”,多少有些类似。

而且,东方敬那边,和申屠冠的厮杀,远远没有停下。倚仗着古阵法,申屠冠极为老辣,堵住了西蜀援军的前路。

“便按你的意思,开始吧。”

在旁,小狗福认真抱拳。

已入夜的天时,蜀阵的周围,却依然是火矢漫天。不时还夹杂着,北渝人投掷而来的火油罐,偶尔会燎烧起一道道的火蛇。

解瑜骑在马上,有些尖长的脸庞上,露出清冷至极的神色。在他看来,现在的西蜀,不管是本阵,还是跛人那边的援军,自家的小军师都运筹帷幄,死死围堵住了。固然,蜀人乍看之下,依然还很难攻破。

但是,解瑜却明白,要不了多长时间,北渝倚仗兵力的优势,定然能赢下这一轮。

到时候,若是立了大功,便能擢升为帐内幕僚,说不得,会成为现在北渝的第三大谋……哦对,再顺便帮两个义弟报仇。

解瑜淡笑起来,又很快掩饰。年轻的脸庞下,藏着要溢出来的野心。

“传我解瑜的军令,全军列阵,拱卫其他方向的同僚。另,分派二百骑的快马,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将情报送入本阵主帐。”

便如小军师所言,只要拱卫,只要稳住围势,那么,便算一场大功。

中计?只有金卓那种……倚老卖老的蠢货,才会中计。

骑马按刀,在黑夜之中,解瑜的一双眸子,忽闪忽亮。

……

“作故技重施之法,诱解瑜入阵。”披着裨将袍甲的小狗福,凝着声音开口。

“他自然不会上当,他只会更加谨慎。甚至是说,他觉着看穿我西蜀之计,想趁机反杀一波。若是如此一来,他说不得要牵动西北,西南,这两个方向的围军。”

小狗福顿了顿,继续开口。

“若此事成功,主公便可从西南方向,闹出一波阵仗后,掩护易甲的大军,趁机绕出阵外。南面之地,亦地势平阔。但一路往南的方向,却是内城重地,重军驻防。在我看来,如这类方向,北渝人会觉得,哪怕我西蜀突围,也并非是首选。但我等反其道而行,便有了一场机会。”

“南面绕出,直指北渝本阵,大闹袭营。”

徐牧沉默,考虑着小狗福的建议。最合理的方向,应该是东面,但现在,东面那边的方向,因为北渝本阵的关系,已经堆了层层重兵。

“青凤先生,便依你之计,且去布置。”

听到这个称呼,小狗福目中有泪,坚定地点了头。

……

“解瑜将军,可喜可贺,我等的火矢,在蜀阵中点着了大火!”

解瑜半眯眼睛,抬起了头,看着前方蜀阵,那些突然着火的片片火势,一下子怒极反笑。

“便只会如此的招数么?莫不是说,真把我河北解瑜,当成金卓那样的庸将了?”

“将军……”

“莫理,又是一出诱敌之计。休忘了,金卓将军是怎么死的。”

听着解瑜的话,旁边的几个裨将,都急忙点了点头。

正当解瑜打定主意,不作理会的时候,却突然,又有一斥候过来。

“解瑜将军,约莫是火势太大,蜀人的盾营往后退了。”

“我讲了,不作理会。”解瑜沉着声音。但很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西蜀的大阵,一直靠着盾营,以及那些并作长墙的马车,作为拱卫。虽说有诱计的嫌疑,但他忽然想到,说不得……这是一次将计就计的机会。

“我突然明白,小军师为何派我来此,他早知晓了,我解瑜是个善谋之人。”

“解将军,你刚才还说,不可冒入……”

“自然不可冒入。”解瑜眯起眼睛,“但实则,哪怕是不冒入蜀阵,若是能勘破蜀人的布局,我一样有立功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