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覆面盔下,全豹鼓着眼睛,与旁边的数骑,合力锤翻一骑白甲后,一时间杀意更盛。

配合杀来的史松,亦是连声高呼,只以为这一场,将要将功折罪,然后成功与主公会师。

他们并没发现,此时在追击之下,离着官道已经越来越远。

“凿穿。”

前方之地,卫丰带着五百重骑,与追来的六七百北渝重骑,正在驰骋厮杀。

“枪——”

铛。

狂奔中,卫丰借着马力平枪一刺,直中一骑北渝重甲的肩膀。那重骑身子后仰,却并非栽倒,反而顺手夹了长枪,挥起马刀往前劈下。

又是一声“铛”响。

刀器割过,重甲上弹起细碎的火星子。

“某乃北渝虎骑军的赵相,此番定要为吾弟赵维报仇!”那北渝重骑尉怒吼开口。

话音落,骑尉赵相忽然勾手,从马腹下的得胜勾上,取下一柄短锤。他瞪着眼,迅速抡锤往卫丰砸去。

不料只打到了半空中,被卫丰冷着一双眸子,弃枪后双手死死夹住。

骑尉大怒,抬腿便要前踹。

“某乃——”

“乃你老母!”卫丰一声怒吼,居然抢过了短锤。随即在骑尉赵相的目瞪口呆中,迅速扬手,一锤朝着覆面盔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赵相整个人晃了晃后,软绵绵地坠马落地。附近杀来的二三白甲骑,趁势迅速碾过。

只见那赵相的胸前甲,瞬间凹了许多下去。血水从覆面盔下漫出。

“回马,凿穿敌军!”举起短锤,卫丰声声怒吼。

不多时,在四周围间,尽是刺耳的铮鸣。

后头些的位置。

陆中带着二千多白甲骑,乍看之下,被全豹撵得走投无路。但实际上,已经将后方追军,慢慢带入了一处险境。

“有湖潭。”全豹顿马,迅速勒住了缰绳。

如他所想,前方之处,有一结了薄冰层的湖潭。虽不多大,但人马若是踏上去,只怕要碎冰落水,当场冻死。

“乃是蜀人自寻死路。”史松也骑马赶到,眯起了眼睛。便如他所想,在前方的二千多重骑,似是要走投无路了。

这一次的追击,他杀得很爽,虽死伤的西蜀重骑不过二三百,但也算出了一口被伏击的鸟气。

“全统领,此时不冲,更待何时。”史松冷笑,“我等便在此处,将这支西蜀甲骑,逼入死路。”

“史将军有无想过,蜀人或是诱敌之计。杜巩将军在世时,时常与我说,蜀人极其擅长诱计。”

史松惊得急忙往回看,但还好并未有任何不妥。一念至此,他拍了拍胸膛后,重新露出了笑容。

“全统领过于担心了,短短时间之内,如何能布下这样的局——”

话未完,似是真听见了什么,史松一下子又回头。

“将军——”

在后头,落后的数百多人伤卒,惊得开口高喊。

“史将军……蜀人在后头杀来了!”

“我曰你母啊!这些蜀鬼,先前莫不是在拖着?”史松眼皮大跳,慌不迭地回马。如那些落后的伤卒所言,在他们的后方,先是十几骑的西蜀探骑,策马而至。随即在阵阵的呼吼声后,一支浩浩的人马,便如神兵天降一般,一下子出现在了后方。

“全统领,你怎的如此不小心!”

全豹亦是满脸大惊。这一路上,旁边的史松是杀得最欢的,还不断催促他全军追击。

“将军,前方的蜀人重骑,开始策马平枪,似要反击了……”

“全军——”

陆中年轻且坚毅的声音,回荡在湖潭周围。

“以吾兄长陆休之名,此番吾陆中,定要为战死的袍泽,复仇雪恨!”

“平枪,踏碎渝狗的军阵!”

“杀!”

……

“西蜀楚州镇将樊鲁,前来讨敌!”樊鲁仰头举刀,声音狂吼。尤其是那一把随风飘扬的美髯,更是增了几分威风。

“与陆中小将军配合,夹击渝人!”

“杀!”

樊鲁的命令之下,二万余的西蜀士卒,怒声连天。随军的一千连弩士,并未有任何的迟滞,近了射程后,迅速将一拨拨的弩矢,往敌方人马射去。

只在几息之后,北渝的后阵,二三百的士卒措手不及中,被一下子射杀。

“举盾!”史松大惊,迅速下达军令。

“择其一方,先杀出夹击之围。”全豹想了想开口。

便在这时,河北名将史松……做了一个英明至极的决定。

“二择一,自然是少兵者最好突破,且全统领麾下都是精锐卖米军,并不惧西蜀白甲骑,不若合力杀去前方,破掉蜀人重骑。”

“吾史松,亦是河北名将!事不宜迟,随我冲杀!”

“史将军不可——”全豹怔了怔后大惊,想要劝阻,发现史松这个疯子,已经领军往前冲了上去。

这副模样,让刚集结人马的陆中,也跟着怔了怔。他原先的意思,是分绕二翼,将敌军逼入湖潭边上,再无退路。然后樊鲁将军那边,压住后阵慢慢扑杀。

却不曾想,那位敌将史松,先自个冲过来了。

“无需分翼,列锥头阵,冲散敌卒大军!”陆中迅速又下令。合二翼为一军,朝着冲来的史松人马,迎战而去。

原地的位置,全豹骂了句娘。远不知这位河北名将,为何突然抽了脑子。但又不得不顾,若是这支万多人的人马,一下子死伤惨重,他同样难冲出夹击的包围。

“卖米军,护住史将军的侧翼!”

近四千的卖米军,再加上一千多的轻骑,都齐齐听从全豹的军令,一下子冲杀而出。

“史将军且听,不可靠近湖潭!”全豹仰头怒喊,又干脆唤来二三骑,想将抽了脑子的史松,一下子喊回来。

越是战局不利,便该越要谨慎,步步为营。只可惜,史松惊惧之下,分明是急了性子。

“主公并无说错……或杜巩将军,是北渝最后一员堪用大将了。”全豹的声音里,隐约带着不甘。咬了咬牙,终归是提起长刀,跟着冲了出去。

“步卒,掩护连弩营!”樊鲁骑马高喊,迅速列起方阵,往前方一步步逼去。

“杀,杀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