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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长伍,以及陈盛和周遵,一行人马,直直入了蜀南。

如今的蜀南二郡,和当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南中郡,作为行商大郡。这一二年间,一座座的酒楼客栈,赌坊当铺,纷纷拔地而起。听说,连清馆都开了四间,各有风采。

街路上,多的是各种摊贩,卖着自家的手工艺品,或是吃食点心。从各州赶来的商户,会大肆购买之后,再回返白鹭郡,用商船运往天下各地。

其中,以蜀锦和药材居多,再次些,便是西南马驹,以及烧制好的木炭。左右,蜀南这地方,地少多山,如药材炭木之类,并不算少。

先前又因为司马修的蚕桑毒计,徐牧只得下令,将蜀南定为养蚕重地。所以,如今的蜀南,亦是织造大镇。

“主公!”

正当徐牧看着,突然间听到了呼喊之声,只等回头,便看见一个骑马的将军,单人单骑跑了过来。

“窦忠拜见主公!”

“窦忠,许久不见了。”见着来人,徐牧露出笑容。

窦忠,便是窦通的胞弟。虽然算不得上才,但人如其名,堪称忠义,向来是窦通的好帮手。当初司马修被围在蜀地,临危受难驻守巴南城,挡住了司马修逃出蜀州的路。

“窦忠,你这都蓄山羊须了。再过两年,便像个儒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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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见笑。”窦忠欢喜无比,转过身,又冲着其他人行礼。约莫是和周遵相熟,不客气地捶了两下胸膛。

“主公,哪日把虎将军带来,我亲自动手,给他煨羊肉汤子。”

“虎哥儿……又躲屋头打桩了。”

几个人顿了顿,都瞬间大笑起来。

“知主公要来,我已经备下了宴席。主公请,诸位将军请——”

“窦忠,有心了。”

放眼整个蜀州,若说最爱戴徐牧的,非蜀南百姓莫属。当初入蜀之时,便是这些蜀南人,支持他攻入蜀中,夺取整个蜀州,方有了栖息之地。

沿途所去,百姓纷纷让道,摊贩停下了生意招徕,花娘们也不再嬉闹,都认真地躬身长揖,将徐牧迎入了蜀南。

“主公,明年战事,我亦想参战。”窦忠欲言又止,“兄长那边,老说我不成器,做不得领军大将。”

“窦忠,你不愿做个文将吗?”

“不愿。”窦忠摇头,“我虽然有些拙笨,但亦有马革裹尸的死志。若主公不嫌,我随军做个亲卫又有何妨。”

“每次主公出征,我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好生羡慕。等我真取到了军功,我兄长便会夸我了。”

“若你问了你家兄长,我自然同意你入军。不过……打仗并非儿戏,成都外的七十里坟山,埋了我西蜀多少忠骨。”

“主公放心,若我窦忠不幸一死,只等十八年后,再做一条蜀州好汉。”

“好。”徐牧心头欣慰。

这蜀州,便是有许许多多,像窦忠这般的人,才托起了西蜀的整个政权。

“明年若有战事,你即来成都,与我大军随行,征讨敌贼!”

“领主公令!”窦忠声音激动,急急跪拜在地。

好儿郎愿死沙场,墙头狗客死温柔乡。

“起来吧。”徐牧伸手,将窦忠扶了起来,“在蜀南调来文将之前,你还不得放松,继续留守此地。对了,最近的蜀南二郡,可有祸事?”

“并无。”窦忠摇头,“无非是有些奸商作假杀价,被我抓着了,全给丢到了牢里。另外,从今年中期开始,江南的许多商物,都喜欢将南中郡,作为了中转地点。”

徐牧点头。由于百废待兴,蜀南二郡的关税,并不算高,为了吸引商客,关税比起恪州来说,至少低了一小半。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商户愿意来蜀南的原因。当然,闻名天下的蜀锦,也在其中立了一功。

“白叠田呢?”

蜀南山后的棉花田,是徐牧这次过来,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在二三年后,他意在打造一批轻型的棉甲军队,作为可攻可守的机动力量。

“开春之后,便会新种。如主公所吩咐的,白叠田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三千人,共五千人守住白叠田。”

周遵是采矿郎君,不可能一直盯着棉花。这事儿,徐牧干脆交给了窦忠。五千人守白叠田,几乎是没问题的。

只可惜,周遵那边,虽然断断续续的,发现了不少矿脉,但其中,并无硝石矿。

“主公,不若先入宴席?”

“好说了。”

窦忠笑起来,“不瞒主公,蜀南百姓知主公要来,纷纷敬献了不少野物。连最稀缺的林羊,都送了一头。这一回,主公可有口福了。”

“那些百姓说,这天下,他们才不管谁做皇帝,但只要主公做蜀王,那他们就会一直支持主公。”

“本王所愿,不过是希望我西蜀百姓,能好好的安居乐业。”

诸将听着,皆是脸色动容。良禽择木而栖,西蜀这块上好的良木,分明是选择对了。

“对了窦忠,最近南中郡这里,可来了卖粮商?”

“卖粮商?”窦忠想了想,“主公,好像是没有。”

徐牧沉默皱眉。

按理来说,西蜀发生了缺粮的祸事,应当是粮王势力,渗入的最好机会。但现在,什么都没见着。

粮王那帮子的老家伙,莫非是活成精了,没有上当?

若无办法,只能从陈安世这个名字,查出一些端倪了。但愿陈盛刚刚说的事情,并不只是巧合。

“窦忠,这几日你在蜀南,放出风声,告诉那些外来的客商。便说我蜀州开始收粮,每一车,在原先的价格上,再添二两银子。”

窦忠没有追问,拱手领了命令。

……

渝州城,城南的一座普通府邸。

两个富贵翁,坐在光秃的柳树下,各自执棋落子。

“西蜀缺粮的事情,要不要动一动?”

“我担心……是一个局。沧州被围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这西蜀的徐布衣,并非是个简单的人。若是当初,我执意帮苏太后的话,只怕我等,都要被拖入泥潭子里。”

“再等等,我派陈安世再继续探探。若是真的,便是一鼓作气,杀一杀西蜀威风的最好时机。”

啪。

执棋落下,棋盘左右的两个人,逐渐的,都露出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