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没了眼睛,高声哀嚎。
李伴峰对中年人道:“这界线怎么才能收掉?”
中年人真是带种,一听这话,高喊一声道:“把界线收了,你们听不见吗?”
三个部下,一起看向了那一个拿着机关的部下。
那名部下没有动。
他确实有经验,只要不把界线关了,李伴峰就逃不出去。
只要李伴峰逃不出去,这个中年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拿着机关的部下对李伴峰道:“你别想走,你现在立刻把我们堂主放了,否则伱一百条性命都赔不起。”
李伴峰看着中年人道:“他是关防厅来的,居然还能做你们堂主?”
“这和你没相干,我现在实话告诉你,我不可能把界线收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要是再不把我们堂主放了……”
这位拿着机关的部下突然顿住了片刻,他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口袋里的机关哪去了?
另外三名部下看向了这个拿着机关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李伴峰看着那拿机关的半天不语,场面有点尴尬,替他说道:
“我没说让你收了界线,我问你怎么才能收了界线,你就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就行。”
李伴峰一手揪着中年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机关。
所有部下都惊呆了,这东西什么时候到他手上了?
难道是刚才被他放倒的时候?
所谓机关,就是一个塑料盒子,上边带着一个拉杆。
塑料这东西,在普罗州很罕见,也很昂贵,这东西做工还很精细,一看就出自外州。
但界线肯定不是这个塑料盒子创造出来的,这个塑料盒子应该就是一个遥控器。
手套在李伴峰耳畔道:“当家的,咱们攥着拉杆,随便拉一下试试呗。”
李伴峰道:“万一试错了,咱们不都撂在这了?”
手套摇了摇食指:“当家的,要是咱们真试错了,这些人肯定得提醒咱们,他们肯定不想死,不信咱们就试试。”
李伴峰觉得手套说的有道理,他让手套握住机关的拉拉杆,往后一拉。
操控机关的那位一惊,没想到李伴峰操控的如此准确,这一下就把界线给停下来了。
众人注视着李伴峰,怕他逃跑。
一束光晕从李伴峰胸前亮了起来,照在了一名部下的眼睛上。
是放映机。
放映机一直藏在李伴峰的内兜里,静静的拍摄着画面,恰好夕阳即将落山,角度正好合适,放映机稍微调整了一下镜头的位置,把焦点对准了这名部下的眼睛。
放映机出手的时机合适,李伴峰的运气也是真的好!
被晃了眼睛这位,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李伴峰的身形突然在他视线中消失了。
一个高层旅修,突然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后果非常的严重。
这名部下心里一慌,还没做出反应,身躯已经炸成了一团血花。
与此同时,李伴峰拎着这位“堂主”,已经冲出了界线的控制范围。
其余三名部下奋力追赶,必须拼尽全力追,否则以旅修的速度,这位“堂主”转眼就要没。
李伴峰一推拉杆,把界线复位了。
光晕亮起,一名部下跑急了,界线出现在眼前,想刹车都没刹住,正撞在了光晕上。
这真不怪他。
要想保住堂主的命,他必须全力追赶。
他们经常用这界线来暗算别人,但从来没被界线暗算过,在他们的战术里,就没有被界线暗算的对应计划。
光晕之上,这名部下像是掉进了熔岩一样,身躯荡起火星,转眼变成了灰烬。
还剩下两名部下,被困在界线里边,眼睁睁看着李伴峰逃走了,却无能为力。
一名部下看向了拉洋片的车子。
拉洋片这位早就吓傻了,缩在车子后边正尿裤子。
那名部下道:“咱们把这些孩子抓来,或许还能把那人逼出来?”
另一名部下道:“他能在乎这几个孩子么?这都穷苦人家的娃,和他非亲非故的。”
“我看他刚才挺在乎的。”
“试试也行,要不咱们得在这困到什么时候,这事要没个交代,咱们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这两人奔着这车孩子去了。
光晕突然消失了。
两人一怔,这一举动又让他们看不明白。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光晕上,眼前突然飞过来一庞然大物。
李伴峰把他们堂主扔回来了。
一名部下非常忠诚,奋不顾身去接堂主。
另一名部下相对冷静,他集中精神注视着李伴峰。
去接堂主这位,把堂主接住了,因为视线过于专注,却也没看清李伴峰的身形。
他不怕走马观花么?
这名部下不是太担心,因为之前李伴峰用过了一次走马观花。
按照经验,哪怕是高层的旅修,也很难连续使用走马观花,这个技法消耗太大。
可他没想到,李伴峰的步法和常人不同,他的走马观花之技消耗没那么大,等这人接到了堂主,李伴峰的视线正好集中在他们俩身上。
这个忠心耿耿的护卫,随着堂主一并炸了。
剩下最后一名部下,预判出了李伴峰的位置,突然冲到了李伴峰的身后。
他知道堂主已经死了,也知道李伴峰的修为很可能在他之上。
连续用了两次走马观花之技,连续杀了他两个同伴,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堂主死了,他必须得给关防厅一个交代,否则普罗州今后再也没有他容身之地。
而且就算现在选择逃走,他也未必有逃跑成功的希望。
对方是个旅修,把后背留给旅修,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趁着机会好,拼一手,是他唯一的生路。
机会把握的确实不错,这名部下速度也不慢,他抢到了李伴峰的身后。
两条手臂化作一对刀铲,这名部下是个蝼蛄。
这一对刀铲,一并铲向了李伴峰的后背,李伴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铲子在李伴峰的身上砍出了火星,但却没能破皮,连李伴峰的衣服都没砍破。
怎么可能?
一个旅修怎么可能这么抗打?
这对铁铲,不知练了多少年,只要位置合适,这只蝼蛄能直接掏出来对手的内脏。
他的衣服难道是法宝?
可旅修一般不穿重甲,重甲会影响旅修的速度。
这只蝼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会是宅心人厚之技,因为宅修不可能和旅修兼修。
一刀砍不破,再砍一刀。
这蝼蛄挥起手臂,还要再砍,李伴峰早就闪开了,哪还能给他再砍的机会。
蝼蛄试图追击,这就是他不自量力了。
没等他靠近李伴峰,一把长刀已经戳在了他头顶上。
“刀刀取敌首!”唐刀喊得响亮,刀尖没能刺穿这人的脑壳,这蝼蛄的铠甲挺硬的。
“不中用的东西。”镰刀飞了过去,划开了蝼蛄的脖子。
这下伤口很浅,但是有毒。
李伴峰一怔,他没在意伤口的事情,他在意的是,刚才谁在说话?
好像是个女子。
重点是,镰刀怎么自己飞过去了?
“小老弟,动手!”酒葫芦趁机往那部下身上淋了一身酒雾。
李伴峰擦燃了一根火柴,弹在了蝼蛄的身上。
这是姚老的药酒,蝼蛄在剧毒和烈焰中支撑片刻,被唐刀贯穿了颅骨。
四名部下全都拾掇了。
李伴峰出手的确果决,但以这四个人的修为和阅历,能短时间内解决他们,李伴峰的运气也确实是好,
看着周围满地血迹,躲在车子后边的那拉洋片的,精神崩溃了。
他不再躲藏,站起身子,一遍呼喊,一边逃命。
“杀人啦,我们堂主被杀了,有人管吗?
我是江相帮的,我奉了堂主的命令出来拐孩子,我就拐了五个孩子,他就要杀我,
我也是亲爹娘养的,我不是人吗?他凭什么杀我,有人管吗?”
这是精神彻底失常了。
李伴峰上前把那拉洋片的给揪住,随手送进了随身居。
“娘子,一会再吃,我还得问他点事情。”
“喂呀相公,放心就是,这等腌臜菜色,小奴还真有些看不上。”
把堂主和四名部下的尸体,一并收进了随身居,李伴峰拿着机关,把周围的界线又点亮了。
李伴峰拿来一根树枝,对着光晕一扔。
树枝飞过了光晕,变成了细碎的灰尘。
这和李伴峰在边境线周围看到的情况非常相似。
选了一处看着合适的位置,用了断径开路之技。
脚下的土地裂开了一条沟渠,这是李伴峰用技法开出的一条路。
可这条新开的路,同样被光晕拦截了。
李伴峰加大技法,沟渠拓宽,横在沟渠上的光晕随之延伸,继续挡住沟渠,李伴峰沿着这条新开出来的道路也逃不出去。
维持片刻,李伴峰收了技法,新开出来的沟渠也随之消失。
看来这条界线用断径开路之技无法化解。
界线到底从何而来?
是因为地底下埋着东西么?
李伴峰问手套:“能不能闻到宝物的气息?”
手套摇了摇手指:“当家的,我也怀疑这地底下有好东西,可我确实闻不见味道。”
连手套都找不到,李伴峰就没必要继续尝试了。
而且他也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难说那位堂主还有没有其他救兵。
他收了界线,把遥控器也送回了随身居,把拉洋片的车子简单修理一下,拉着几个孩子,送回了柳塘村。
快到村子附近的时候,李伴峰让钟摆给他画了些妆容。
天都黑了,几个丢了孩子的人家都急坏了,叫上亲戚朋友,点上火把到处找。
夜色之中,看到有人摇着拨浪鼓进了村子,几个人赶紧冲了上去。
“就是这个拉洋片的!”
“之前孩子们都在他这看洋片,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这是……”
李伴峰把车子放在了村口,转身走了。
“他不是那个拉洋片的!那拉洋片的不是他这个身形。”
“这是什么人啊!”
“他把孩子给送回来了!”
“他一脸花花绿绿的,是人还是鬼呀?”
“难不成是妖精么?”
“别特么瞎说,孩子是人家帮咱们救回来的,这是恩人!”
虽然有点害怕,但孩子找回来了,众人非常欢喜。
一名老者喊道:“这位恩公,能不能留个名姓,我们忘不了你的恩情!”
李伴峰回头道:“我姓恩,叫恩公。”
说完,他压低了帽檐,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