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带着娘子在实验室里跳了一曲,让钟摆和梦德留下来帮娘子打下手,他从新地离开了七秋城。
七秋城的新地原本和无亲乡接壤,这块新地的地头神叫万年牢,之前对无亲乡十分反感,后来又和秋落叶发生了冲突,始终和七秋城来往不多。
李伴峰倒是对这位地头神很感兴趣,路过万年牢的宅邸,李伴峰很想拜会一下这位强悍的胶修。
但今天时机不合适,李伴峰还有要紧事要做。
他要去一趟愚人城,去找孙师兄,打探一下九房姑娘的来历。
得知李伴峰是愚修后,九房姑娘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但留下这么一个愚修高手在家里,李伴峰心里不踏实,必须要弄清楚她的来历。
可这事儿怎么跟孙大哥说起呢?
要提起这名女子,还不能说出这名女子在哪,这个过程还真有不小难度。
在新地穿行了半日,李伴峰到了正经村附近,沿着山路一直走,马上就要走到愚人城的入口。
李伴峰放慢了脚步,想进入愚人城,必须要用合适的速度,快了、慢了都不行。
走到一处荒草荡,李伴峰休息片刻,擦了擦汗水,愚人城的入口就在荒草之中。
眼下已是初冬,野草早该枯萎了。
可这个荡子特殊,野草在这不会枯萎,生长多年的野草比李伴峰还高。
换做以前,李伴峰会用断径开路走过去,今天他不想费这力气,他想用乘风驾云直接飞过去。
双脚刚一蹬地,李伴峰腿肚一阵发颤,没跳起来,整个人差点摔倒。
有凶险。
凶险在什么地方?
寒风吹过,荒草荡刷刷作响。
李伴峰触碰牵丝耳环,把洞悉灵音之技开到最大,在荒草之中倾听许久,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
声音断断续续,也听不清楚那人到底说了什么。
李伴峰用跬步和畅行无碍之技,在荒草之中穿行,朝着声音来源,一步一步靠近。
走了百十来步,李伴峰隐约听清了对方说话的内容。
“就在这,肯定错不了。”
是杜文铭的声音。
“咱们找了小半天了,你光说在这,城门在哪呢?”
是孔方先生!
他们在找愚人城!
李伴峰真是庆幸,自己刚才没飞起来,也没用断径开路这么大动静的技法,否则他现在极有可能死在了孔方先生手上。
当然,也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孔方先生和杜文铭带进了愚人城,然后再死在他们手上。
入口虽然就在附近,但如果他们不知道打开入口的方法,几乎没有进城的可能。
杜文铭道:“咱们刚才还是走快了,再稍微慢一点,我觉得周围环境有变化。”
不好!
他们知道进城的方法,他们知道最关键的环节是速度,他们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速度。
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去愚人城?是想要红莲,还是有别的目的?
孙师兄在城里么?
如果不在该怎么办?
以孔方先生的实力,如果进了愚人城,愚人城会遭遇灭顶之灾。
该怎么阻止他们?
再用拨浪鼓,吓跑他们一次?
同样的骗术很难成功两次,更何况孔方先生本来就是骗术大师。
直接逃跑,弄出点动静,把他们引开?
李伴峰不知道孔方先生的道门,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身上带了多少法宝,能不能跑得掉可不好说。
就算把他们引开了,李伴峰也脱身了,这两人还会再回来,他们会更加确定这里就是愚人城的入口。
李伴峰还在思索对策,耳畔隐约传来一阵汽笛声。
随身居的视野和李伴峰不一样,他在向李伴峰示警。
李伴峰把钥匙藏在了草丛里,悄无声息回了随身居。
他径直去了五房:“姑娘,打开窗子让我看一眼。”
墙壁上呈现出一片荒草,五房的视角比李伴峰高了不少,看的也更远。
李伴峰看到孔方先生戴着斗笠,正在朝着李伴峰刚才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孔方先生并没有发现李伴峰,他只是觉得这里好像有人活动。
李伴峰紧张的看着地面,钥匙就藏在一坨灰灰菜下边。
孔方先生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别人,回过头去接着和杜文铭找入口。
墙上的画面消失了,五房姑娘道:“窗子不能开太久,我得休息一会。”
李伴峰思量着怎么才能让杜文铭和孔方先生离开。
以前遇到难题,还能和娘子商量,可娘子不在家里,在实验室。
问问洪莹?
洪莹的策略很简单,出去打就是了。
跟老爷子商量一下,带着洪莹出去打一场,估计到了危机时刻,老爷子也能通融。
可什么情况算危机时刻?
愚人城的死活,老爷子会关心么?
就算带着洪莹出去,又有多少胜算?
李伴峰和杜文铭战力相当,洪莹能打得过孔方先生么?
苦思之间,李伴峰突然想起一个人,他走到九房,问道:“孔方先生快进愚人城了,你有办法应对么?”
九房姑娘一惊:“孔方先生是谁?”
红莲回答道:“雪花浦的大当家,普罗州数一数二的狠人。”
李伴峰扫了红莲一眼,红莲为什么称孔方先生是大当家?
九房姑娘没听说过雪花浦:“这人能打么?比孙铁诚如何?”
李伴峰道:“和孙师兄不相上下,关键现在不知道孙师兄在不在城里。”
九房姑娘急了:“这个孔方先生是已经进了城门,还是在城门外边?”
“他还没看见城门,他们还把握不住速度。”
“速度……紧慢相宜阵,他还是用这个老套路。”九房姑娘很着急。
“他们正在试验,很快就能把合适速度试探出来。”
九房姑娘更着急了:“李师弟,你会愚修法阵么?”
李伴峰摇头道:“我见过一次,孙师兄往地上插了两根树枝,一个防大人的,一个防小孩的。”
“这个不行。”
这个阵法是在叶松桥,帮李伴峰藏契书的时候用的,想起当时的状况,李伴峰叹了口气:“我也觉得这个阵法太敷衍了。”
九房姑娘道:“我不是说阵法不行,我是说你不行。”
李伴峰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九房解释道:“这是乱花迷眼阵,孙铁诚插这两根树枝是有功夫的,深浅和位置都十分讲究,没个十年八载根本学不会。”
“那你想个我能学得会的。”
九房姑娘很着急,但方寸未乱,想了五六分钟,她突然大喝一声,“你是旅修对吧?”
“有事儿好好说,别弄这么大动静!”李伴峰本能的朝着正房看了一眼,多亏娘子不在家。
九房姑娘道:“还有一个法阵,三门三开阵,这个法阵只有旅修能学得会。”
李伴峰不太懂这里边的逻辑:“愚修法阵,和旅修有什么相干?”
“有相干,你会一别万里么?”
“会!”
“这就好办了,我现在就把法阵传授给你,你仔细学,有个一两个钟头应该够了。”
“这一两个钟头之内,他们要是进了城该怎么处置?”
九房姑娘道:“念法咒,阻止他们进城。”
“在家里念法咒?这管用么?”
“管用,我把法咒跟你说一遍,你记住大意就行,法咒原文是,他们肯定找不到!”
“就这一句?”
“这一句足够了!”
“好,我记下了,”李伴峰觉得这个法咒应该管用,“咱们还是说法阵吧。”
“三门三开阵,是指三个入口,能通向三个出口,就像用一别万里之技,把进入法阵之人给送到别处。”
“怎么送?”
“阵法要领和一别万里一样,就是借着旅修的意念和脚步,撕扯出一道不可名的缝隙。”
“这是技法要领?”李伴峰对九房所说的要领有些陌生,洪莹的技法要领,可不是这么说的。
“呵呵”随身居轻笑了一声。
九房接着说道:“布置法阵之前,先动用一别万里之技,于迷乱之时,在敌人周围布置三个支点,每两个支点之间,距离不小于十米,不大于三十米。”
担心李伴峰听不明白,一迭纸和一支笔悬浮在了半空中,九房姑娘边画边讲。
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用三个支点形成一个三角形,把敌人圈起来,三条边各对应一扇门,每扇门对应一个出口。
李伴峰问:“支点该如何布置?”
“找个树枝木棍之类的物件,插在地上就行,速度越快越好。”
李伴峰点头道:“这不难,我先找人给我定个方向。”
他准备打电话给罗正南,约好时间让罗正南再把电话打回来,有了电话定位,李伴峰就能找到方向。
九房姑娘道:“不能定方向,我适才说了,要趁着迷乱之际布阵。”
“这不胡扯么?迷乱之际,我怎么布阵?”使用一别万里,会让李伴峰失去方向感,该往哪边跑他都不知道,更别说还有距离要求。
“这就是法阵紧要,你要用愚修技,让自己找到方向。”
“怎么愚?愚我自己么?”
“对,就是愚你自己,把你会的愚修技都用在自己身上,不用分清东西南北,只需要找到大致方向,画出三个支点,把敌人围住就行。”
说到这里,九房姑娘的心也悬着,想让愚修愚弄自己,这需要硬功夫,李七入门时间不长,怕是没这个手段。
她低估李伴峰了。
李伴峰在新地做地头神的时候,当时修为还在地皮,正好遇到油桃去开荒,李伴峰用愚修技骗了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地头神,靠着洪莹的威势和自己的信心,成功把地块点亮了。
可这两件事的难度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李伴峰已经窃取了地头神的契书,有了地头神的位格,只是没有地头神的实力。
他坚信自己将来会成为非常强大的地头神,这个想法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因此只需要用言之凿凿之技,模糊一下时间,把将来改成现在,他就能成功骗过自己。
但这回的难度大了,用一别万里之技,会丧失方向感,除非找到定位,否则方向感找不回来,这是旅修的常识,这一想法也根深蒂固。
在没有方向感的情况下,硬骗自己有方向感,李伴峰想不出该用什么技法。
九房姑娘道:“我用这技法的时候,都是用顺坡下驴骗自己,绕着敌人只管走,横竖就插三根棍,一次不行,再来一次,这点事情肯定做得到。”
李伴峰把九房姑娘的话,在脑海里重复了几十次,摇摇头道:“不行,这坡儿搭的不顺,但我实在下不来。”
“你换个坡试试!”
李伴峰想了半天,摇摇头道:“怎么搭都不顺。”
九房想了一会,又道:“你可以试试铁证如山,在用一别万里之前,先做出三个支点,之前能做出来,之后也能做出来,铁证就在眼前。”
李伴峰想了许久,还是摇头。
这招拿来骗别人可以,骗自己不行,用过一别万里,前后肯定不一样,有多少铁证摆在面前,心里那道坎儿依旧跨不过去,愚修技也用不出来。
九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催促李伴峰。
李伴峰想了许久,问了九房一句:“这么做真有用么?”
“有用,肯定有用,只要阵法做成了,就能把他们送走。”
“送走了之后,他们难道不会再回来么?”
“法阵会把他们送到很远的地方,一两天之内,他们肯定回不来,这段时间如果孙铁诚回来了,就让他把城门的位置改了,
如果孙铁诚没回来,就把城里的百姓带走,能带走一个算一个,城不要了没关系,只要他们能活着就好!别让他们再死一次……”
九房的声音抖得厉害,有好几句话,李伴峰没听清楚。
但有一句话,他听的清楚,而且也想的一样——不能让他们再死一次。
李伴峰来到五房,让五房姑娘再次呈现随身居外边的场景。
五房姑娘体力尚未复原,只能坚持一小会,杜文铭和孔方先生还在试探,他们速度基本对了,现在差的是方向。
如果再把方向找准一些,这两个人就能进入愚人城了。
凭借舞修的脚步,想找个方向并不是什么难事,时间所剩无几,李伴峰只能赌一回。
他拆了一把椅子,卸下了三条椅子腿。
出去现找木棍不方便,必须事先准备好。
手套从口袋里钻了出来,拉了拉李伴峰的衣袖:“当家的,你该不是要撞大运吧,对面是孔方先生和杜文铭,如果直接出去撞大运,瞎跑一通,撞到孔方先生手里,这条命就没了。”
李伴峰摇摇头,他当然不可能出去撞大运。
手套又出主意:“咱们也别用什么法阵了,还不如找个机会,用一别万里把他推出去。”
直接用一别万里,似乎更容易一些,关键问题是把谁推出去?
李伴峰要面对孔方先生和杜文铭两个对手,他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能推出去谁真不好说,很可能一个都推不到。
就算他提前通过老罗定位,把孔方先生推走了,自己也会飞到老罗身边,到时候杜文铭可怎么处理?
他找了一条绳子,目测长度有十来米,他把绳子捆在了自己手臂上。
手套想了想:“当家的,你是想让我带着你跑?这倒是个办法。”
如果留在李伴峰身边,手套也会迷失方向,有个十来米的距离,应该可以找到方向感。
可手套还是有些担心:“我跑的不够快,恐怕来不及摆阵法。”
盗修出手快,可腿脚不及旅修,更别说手套连腿都没有。
“用你领路肯定不行,得换个人。”李伴峰站在了正房,深吸了一口气,用形影相吊之技,把影子叫了出来。
与影子对视片刻,李伴峰很深沉的说道:“我们是一样的,单从身材上看,我们没有任何分别,但我们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我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你做不到。”
影子默默看着李伴峰,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李伴峰举了个例子:“我能说话,这点你就做不到。”
影子抱着肩膀,看着李伴峰,他觉得“能说话”这件事,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李伴峰的脚底离开了地面,悬浮在房间里:“我能飞,你也不能飞。”
影子很奇怪,他不明白李伴峰到底在炫耀些什么,他也展示了一项绝技,他紧贴着地面,钻到了箱子地下,然后又钻了出来,箱子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两厘米的缝隙,影子这是在告诉李伴峰,有些事情,李伴峰也做不到。
李伴峰没有否认:“我的确做不到,所以咱们两个不一样,我用了一别万里之技,我找不到方向,但技法不是你用的,你不受影响。”
影子看着李伴峰,虽说没有表情,但李伴峰感知到了影子的困惑。
铁证如山加倒果为因,技法奏效了。
接下来到了最关键的一环。
娘子一直告诉李伴峰,要把技法练熟,而今李伴峰深刻的感受到了娘子的苦心。
能不能在使用形影相吊的同时,用出来一别万里,成了胜负的关键所在。
出去试试。
不行,等出去之后,发现技法不灵,就晚了。
在家里提前把一别万里准备好,出门就动手!
李伴峰在正房酝酿片刻,感觉差不多了。
他大踏步走到门前,拉开随身居的大门,回手又把门关上了。
技法没成,李伴峰能这么轻松打开房门,证明他还能分得清方向。
再试一次。
李伴峰绕过桌子,再次走向门口。
不对,能绕过桌子,就证明方向感还在。
洪莹在旁边看着,实在替他着急:“七郎,你的心静不静的下来?”
“静的下来。”李伴峰虽然着急,但情绪很稳定。
“静下来就不对了,你见哪个旅修心是静的?”洪莹把绳子缠在了影子身上,“出去就要拼命了,心里这把火得烧起来!”
“烧起来?”
“心里没火,脚下哪能冲的动?要是冲不动,你还出去做什么,在家里待一辈子算了!”
宅旅难两修,其实最难的是心境。
李伴峰拉开了房门,带着影子走了出去。
杜文铭在荒草从中滑动着脚步,每一步都非常的缓慢。
他在试探方向,他能感知到,入口离他很近了。
“什么声音?”孔方先生往身旁望去,好像听到了些脚步声。
砰!
一声闷响传来,李伴峰插下了第一条椅子腿。
杜文铭循声追了过去,隐约看见有人影在荒草荡里穿梭。
一个人?
不对,是是两个!
杜文铭没敢轻举妄动,孔方先生朝着人影迅速靠近。
砰!
又一声响,第二条椅子腿插进了土里。
孔方先生一惊:“这阵法,她回来了……”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闷响,三个支点做成了。
孔方先生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离地了。
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完全不受控制,转眼之间飞得无影无踪。
他刚才站在了两个支点的连线上,准确来说,是影子故意带着李伴峰,在孔方先生两脚之间做了一条连线。
眼看孔方先生突然消失,杜文铭也不知是什么状况。
李伴峰躲在暗处,极力控制着身体,等着方向感复原,再去对付杜文铭。
杜文铭能感觉自己被人注视,但却感知不到李伴峰的位置。
僵持片刻,杜文铭感觉周围有杀气,他刻意避开了孔方先生的方向,朝着西北方向滑步,想要冲出荒草荡子。
他是真没想到,在法阵失效之前,他往哪个方向跑都是错的。
跨过界线的一瞬间,杜文铭消失了。
疲惫的李伴峰松了口气,和影子一起坐在了荒草里。
呼~
一阵冷风吹过,荒草刷刷作响,风声之中,夹杂着阵阵汽笛声。
李伴峰听到随身居在笑。
“阿七,三门生意,终于做在一起了。”
……
歇息片刻,李伴峰赶紧去了愚人城,孙铁诚不在家,归见愁也不在,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伴峰去了长三书寓,让姑娘们挨家挨户告知,大敌将至,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出城。
城里忙乱了一阵,男女老少在街上来回奔走,原本卖布头、卖字画、卖早点的摊子全都收了,街上大部分铺子也都关了门。
李伴峰还在想着该把这些人送到什么地方,过了不到半个钟头,愚人城不乱了。
各家铺子重新开张做生意,男女老少又来到街上闲逛。
李伴峰看了看嫣青儿:“什么状况?你们没把话说清楚?”
“都说清楚了,您让他们收拾东西,他们都收拾好了。”
李伴峰盯着行人看了片刻,一个老太太袖子里藏着锥子,一个老头怀里藏着菜刀,一个半大娃娃左手攥着个糖人,右手攥着一把匕首。
“我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城,不是让他们回去抄家伙!”
“掌柜的,我们不出城,”嫣青儿摇摇头道,“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都不去。”
李伴峰道:“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你们根本不知道要来的人是谁!”
“掌柜的,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今天谁来我们都不怕,”嫣青儿把一对锥子藏进了袖子里,“之前我们没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天七爷给我们带了信,我们有防备了,不管谁来,我们都得扒下他一层皮!”
李伴峰看向了城门:“今天要来这人,和城主不相上下,你们真想和他打?”
嫣青儿咬了咬嘴唇,露出一丝笑容道:“掌柜的,您快些走吧,您是咱们道门的指望,也是城主这辈子的指望,
等这事儿过去了,您千万回城里看看,我要是还活着,我还唱曲儿给您听,保证比嫣红儿和嫣翠儿唱的都好!”
“比她们俩唱的都好?”
“嗯!”嫣青儿用力点点头。
李伴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城门。
嫣青儿站在路边,强忍着眼泪,看着李伴峰的背影。
她这辈子,可能再也看不到李七了。
和他熟么?
一共才见过几次?
他有那么好么?
不就是送过几件衣裳,送过几件首饰,送过几盒水粉和胭脂么?别家的书寓掌柜不也送这些东西么?
他还送过些吃喝,送过些血肉,身上的不少血肉是他帮着贴上的。
他不笑话咱们,也不嫌弃咱们,他还说要带着咱们出去闯荡。
要是当初能跟着嫣红儿她们一块走该多好。
他走了,以后真就见不着了。
嫣青儿一路看着,真恨不得能把掌柜的留在眼睛里。
“看门的,你过来。”李伴峰走到了城门,招呼看门的过来。
看门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盯着李七打量一番,扭头要走。
当初他要进门费,反倒被李七骗了不少钱,而今见了李七就想躲着。
“你今天不要看门了,带上家伙到城里等着去。”
看门的一愣:“那不行啊,我听说今天有狠人要来,我得把门看住。”
“就因为有狠人要来,才不让你看门,快走吧。”李伴峰撵走了看门的,双手一抄,老实巴交蹲在了城门口。
他点了支烟,抽了两口,回头看了看愚人城里的男女老少。
他吐了口烟沫子,看了看城外一片浓雾。
孔方先生,杜文铭,我自己打不赢你们俩,那就带他们一起上。
既然都准备好了,来就来吧,我看你们到底带不带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