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船帮们来讲,虽然他们没得选,但要是几个月甚至小半年放着生意不做,自带干粮、人手、船只去服徭役,那真可谓是伤筋动骨了有的时候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朱雄英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如果朝廷打算使用行政力量强征,那他今天也不会在李景隆的画舫上举行这次宴会,而这次宴会的目的,他也不单单是为了解决兼顾京城水运贸易正常运行以及堤坝建设工程这件事情的,而是为了来建立对整个京城各行各会的有效监管,从而减少资源的内耗,把商业做起来。

现在不是洪武元年,而是洪武二十三年了,江南经济逐渐恢复了南宋时期的气象,商业的进一步规范化发展是时代的需求,这一点谁都压抑不住.在朱雄英看来,朝廷不作为,市场就会始终处于无序混乱的状态,而这种混乱,显然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而最好的整顿办法,就是把行会整合起来。

船帮行会就是朱雄英挑的这个起点。

所以,朱雄英给出了他的交换条件。

“长江入海口的堤坝修筑乃是百年大计,修是一定要修的,诸位既然想为国朝出一份力,那就都得参与进来,不过国朝有法度不假,法度之外自然也有人情,我、本王建议陛下,谅惜民力,所以并不全征,需留一部分人手、船只来维持京城水运。”

朱雄英改了自称,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而这时候李景隆也开口帮衬道:“在这里也给诸位透个口风,朝廷有整顿行会之念,这是机会,泥沙俱下,是跃龙门的鱼还是沉下去的死泥鳅,就看这一遭了。”

船帮会首们听闻这个消息,一时都有些怔然整顿行会,也就是说,要把现在民间存在行会,进行朝廷认可?

那这里的说法可就大了,毕竟各行各会现在虽然有利益格局存在,但都不是朝廷承认的,而如果朝廷打算认可并且管理京城的行会,那也不可能官员去管,大概率是行会自治,而这时候哪怕没有官身,有这么一个朝廷认可的名头,就意味着以后在这个行会领域里,地位彻底确立了。

这就是真正的大浪淘沙,别看现在地位很稳固,但要是在这轮大洗牌里没拿到朝廷认可的名头,以后就得被行会里的其他有官方背书的人去管,你还没办法,那样的话即便能够苦苦支撑不被鲸吞,手头的势力也很快就会被蚕食。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这些会首也弄懂了今日这场宴会的目的。

朝廷可以强征徭役,他们确实必须去,但眼下虞王殿下,或者说圣孙殿下考虑到了刚刚繁荣起来的京城商业,所以不愿意破坏这种局面,就给他们争取到了部分征发的条件。

但对于这些船帮会首来说,哪怕是部分征发,还是会元气大伤,所以必然会有种种不为人知的阴私勾当和偷奸耍滑的行为,来保存实力。

而同时为了修筑堤坝工程的顺利进行,让他们自愿实打实地出力气,也是为了以后更长远的制度规范管理考虑,朱雄英就给了他们另一项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利益,也就是行业话语权。

为了维持和争夺行业话语权,他们就必须像是围着吊起来肉骨头的一群狗一样,拼命地表现和讨好主人了,否则,不仅啃不到骨头,还会流落街头等着被其他野狗所围攻啃食。

后者显然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朱雄英给出了利益交换的条件后,几乎所有船帮会首,都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陈震带头行礼道:“殿下仁念,我等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余几位会首也是争先恐后地表态道:“愿为殿下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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