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梅殷直接把他按在椅子上,让朱雄英把他脑海里设想的阵型画出来。

很快,朱雄英就画完了第一幅,虽然有点丑也有点抽象,但配合文字,大概意思梅殷还是看明白了。

“鸳鸯阵?”

梅殷看着朱雄英画出的阵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反复端详着手中的纸,似乎想要从中看出更多的奥秘。

跟赵大、赵二喜欢画的那种动辄数万人的阵图不一样,朱雄英画的阵型是基层小队以什伍为单位就能展开具体战术阵型,不过阵型这种东西显然不是越复杂越牛逼,而是越简单有可操作性的同时能发挥最大威力,那才叫牛逼。

“有说法?”

“是的,姑父。”朱雄英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用手指着介绍道,“鸳鸯阵,乃是以十一人为一队,其中包括一名队长、两名刀盾手、四名长枪手和四名火铳手。此阵灵活多变,可攻可守,特别适合在复杂地形中小队作战,不适合在宽阔平原正面大军决战。这种阵型的优点是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武器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而且鸳鸯阵可以变阵,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

实际上戚继光的军事思想是非常伟大的,有明一朝,一流名将不少,但是能有自己系统的军事理论并且付诸实践,在著书立说总结流传后世的将领里,戚继光肯定是排第一的。

而除了用于复杂地形小队作战的鸳鸯阵以外,针对跟大规模敌军平原野战的火器战术,其实戚继光也有研究,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车阵”,戚继光的战车形状和民间的大车相似,所不同之处在于民间的大车的车箱两侧各有箱板,而这种战车则有八片可以折迭的屏风,共长十五尺,平时平放在车辕上,作战时打开树立在一边车轮之后以代车箱,所以又称“偏箱车”,到了临战的时候就可以几十辆战车可以并肩衔接,摆成圆形或方形的防御据点,相当于凭空起了一座城墙,是宋代以步制骑战术的至臻版。

而这种车阵战术,同样给火器安排了很重要的位置,火炮和火铳都在战车上屏风后发射铅弹,屏风开洞以为铅弹的出口,然后小队编组也扩大了一倍,以二十人为一个基础单位,共用一辆战车,其中十人负责操纵火器,十人负责以刀盾、长枪御敌。

戚继光版的“诸兵种合成旅”从编制上看有三千骑兵和四千步兵,共一百二十辆重型战车和二百二十辆轻型战车,如果在野外遭遇,由三千骑兵负责迟滞敌军,使战车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建立车阵以后骑兵就撤回阵中,当火器的威力发挥以后,步兵就从战车之后冲出形成几道攻击波,等到敌人攻势被挫队形散乱后,骑兵也从车后整队出击完成最后一击。

朱雄英把鸳鸯阵和车阵都画出来以后,梅殷听着朱雄英的解释,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他没想到朱雄英对火器战术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和这么独到的理解,更没想到他能提出如此新颖且实用的阵型,这两个阵型不仅充分利用了火器的优势,还弥补了其目前暴露出来的不足,确实值得深入研究,也可以在幼军中进行实验。

“雄英,你这两个阵型很有创意,也很有实用性。”梅殷由衷地称赞道,“我会组织将领们仔细讨论一番,争取尽快将其运用到编组中。” 朱雄英闻言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梅殷的认可,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鼓励,毕竟虽然都是自家亲戚,但互相之间的关系还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更亲近,让这位姑父更加认可自己的,与此同时朱雄英也想让自己从戚大帅这里学来的东西能在实战中发挥出色的作用,为明军带来更强的战斗力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戚继光镇守蓟镇的十年,其实基本没爆发大规模野战,蒙古人面对戚继光翻新的长城“空心敌楼”体系和演练纯属的“车阵”,根本连南下的勇气都没有。

正因如此,鸳鸯阵经历了大规模的实战检验,但车阵其实没有,这种戚继光创新出来的阵型也没有在明代军事历史上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从纯粹军事的角度来说,这个结果多少是有所遗憾的。

女真入关的时候倒是有明廷的大臣想翻出来用,但问题是阵设计出来是为了对付轻骑兵集群的,不是用来对付重步兵的.女真人有个毛的骑射啊?全都是重甲骑马步兵,打仗都是下马步行冲阵的,八旗子弟以前可都是渔猎维生的,压根没有骑射这项技能点。

最后,朱雄英又拿起笔,在纸上迅速画出了一个空心方阵的示意图。

这个方阵看起来颇为复杂,但朱雄英却画得有条不紊。

从火器阵型的发展角度,其实线式战术才是最早登上历史舞台的,毕竟这东西从三段击演变过来,实在是太经典了,而西方到了拿破仑时代空心方阵才成为步兵对抗骑兵的经典阵型,法军因此把空心方阵又称作“反骑兵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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