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四月十七日。

温越将老兵和新兵全部都整编完毕了。

这次随温越出战,军中还是四五百的辎重兵,不过后面因为战事残酷,战兵许多人阵亡。

这些辎重兵已经全部都转化为了战兵,暂时都由温越率领。

整编过后,辎重兵们也被编入了战兵系列。

而大军没有辎重兵是不行的,于是,温越没有把所有的新兵全部都冲入战兵。

他挑选了其中六百多,作为辅兵使用,还是让朝安督管。

而且因为这次的战斗经验,温越发现单独在军中设立另外一个辎重队颇为不便,对战和结车阵多有不便。

所以温越决定,以后军队中,不再单独设立辎重队。

军中所有车辆都集中使用,由温越直辖管理。

如果有哪一部军队出战,就安排相应的车辆负责辎重运输。

除非出现有单独某部,某千队需要驻守某地,留下的车辆辎重另外再算。

另外,夜不收的编制补充,还有各护卫队都补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护卫好说,挑选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之人便可。

但像夜不收,骑兵,炮兵这种都是技术人才,补充兵额,向来困难。

骑兵、炮兵还是进行流水线的培训。

然而,夜不收的选拔非常严格。

虽然温越将夜不收兵额上限提升到了一千多人,可要多久能够达到这么多的人数,温越自己都不清楚,只能让熊一扬他们自己去弄。

王钩现在还没过来,火炮队人数缺额并没有补充。

不过,出战这一个多月以来,王钩立下了不少功劳,且火炮手也损失了不少,索性温越便提升他为千总,将火炮队也扩充为千人。

同样日后也在各部中单独设立火炮队,所有的火炮都集中起来使用,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经过两日的整编。

军中一大批人升职,每个人都是欢喜。

其中也有一人心情有些低落,那便是卢一恩了。

他是跟着温越最早之人,可是现在却是升职最慢的,其余人都或多或少升职,而他还负责军纪这方面,还是一个把总。

可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这次出战他没有跟来,没有立下军功。

温越目光扫过大帐内的众将,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满是感慨。

经过这两日的整编,在面前出现了许多生面孔,而随着自己的实力的增加,未来或许还会更多吧?

卢一恩的神情低落,自然也被温越注意到了。

从自己穿越过来后,卢一恩这个锦衣卫千户,原本自己的顶头上司,现在却成为了他的下属。

想想,这命运也真是奇妙。

温越吩咐下去,让各个将领尽快熟悉自己的军士,抓紧时间磨合军队。

等众人一一告辞离开后,温越叫住了卢一恩。

“卢一恩,这次攻打贼虏镶白部,我直辖的军士给你指挥,你好好表现一下,等回到青牙堡后,我再给你晋升。”

卢一恩呆了一呆,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多谢大人!”

十七日到二十日。

这三日中。

大军营地外,到处都是训练号令声和火铳射击声。

整编完毕的六千青牙军,都在抓紧时间训练合练,各部各总各把各伍的军官都在抓紧时间,在和各自的军士进行磨合。

而马世龙所部,以及青牙军放出去的夜不收。

则在大营二三十里外,日夜巡查,警惕可能出现的敌人哨探,将这大军营地这周边给遮蔽住了。

这让大宁那边的镶白部,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一股明军出现在了自己的百里之外。

新军们知道这几日磨合训练的原因,是要几日后出击大宁。

他们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可见军中的那些老兵们一脸不在乎,轻松的样子。

新兵们又多少放下了一些心来。

而老兵们那种对后金军不屑一顾的表现,又让新兵们忐忑不安的心情放下,转为对战斗建功的渴望。

模范就在面前。

大战过后,是有不少的战死伤损,可战斗胜利后,许多老兵升职,还有各种军功和缴获。

这一切又激发了新兵们建功立业的决心。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

满桂领着后续的辎重兵,终于到了。

得到消息后,温越亲自率领几个将领,一个千总过去迎接。

马世龙同样也领着他的亲兵亲将,几百号人过去迎接。

和温越、马世龙的这支先头部队一样,满桂的这次远行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除了路程遥远,回暖后土地泥泞,运送车辆非常缓慢外,其余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满桂随行的辎重队,有四五百辆的马车和独轮车,另有大量的火炮弹药帐篷等。

温越从建虏身上扒下来的近八千盔甲,同样装载在马车和独轮车上。

当满桂领着辎重队,回到中军大营时,立即全军欢动。

现在集中在大营的明军数量达到了一万两千多人,军士数量远远够用。

根据夜不收传来的情报,这几日,镶白旗正源源不断地将掠夺来的物资财帛全部都放在大宁城内。

他们对西南边的动静丝毫不知,根本不知道这里以及悄然聚起了一支明军大军。

是时候,该对他们发动雷霆一击了!

将满桂部安排好后,温越立即就将缴获来的近八千副盔甲发下一半,让来援的四千军士人手一副。

每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盔甲。

新兵们个个兴高采烈,只是穿上这些盔甲后,营地当中立即出现了一片数量不少的“建虏”,让人颇为好笑。

好在,之前有发下鸳鸯战袄,披在外面,能够统一制式,分辨敌我。

王钩押运着火炮队回到青牙军后,立即就有了意外之喜。

他正式升任了炮兵千总,管着一个千人炮兵队伍。

不仅原有的火炮手归他管,其他千总内的火炮队伍,也全部归他管辖。

但和夜不收遇到的问题相同,王钩的炮队也是人手不足。

将保护火炮手的护卫除外,现在所有的火炮手加在一起,才三百多人,许多火炮手编制都已残缺,甚至还有一些火炮都不能击发了。

对此,温越和王钩商议了一番。

经历了慎水河旁的大战,温越发现小型弗朗机炮和虎蹲炮只有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才能对敌人产生有效攻击。

所以这次攻打大宁的后金兵,只需要出动那余下的四门六磅红衣大炮,以及二十五门中型弗朗机炮。

其余的,则没有必要出动了。

全部准备完毕后。

是时候该商议出击事宜了。

当日,温越邀请满桂和马世龙来大帐内说话。

“满老哥,马老哥,根据夜不收探得的情报,贼虏镶白旗所部依旧停驻在大宁城内,虽然这些日子已经有建虏,将掠夺来的物资往建虏本部建州运去,但在大宁城内仍旧有许多物资。”

温越道:“夜不收已经哨探完毕,在大宁城内有镶白旗本部人马六千多人,这六千人中少有披甲人和旗丁,大部分为辅兵杂役。另外有六千人远在全宁,乃是新降的蒙古人。”

说到这里,温越取来一张地图在桌子上铺开。

“这大宁城就在这里,以前是蒙古人的北平行都,现在则被建虏鸠占鹊巢。

“而说是北平行都,但蒙古人早就势去,大宁也年久失修,城墙防御等,我等本就不必太过担忧。

“更别说,我青牙军夜不收这几日曾抓到了几个建虏,经过拷打得知了城中布防结构,大宁这城池如何攻下,我等更是不用担忧了,所以现在我等要考虑的是,该如何将这场大胜取得最佳……”

温越目光闪闪,看着大帐内几人:“以我看,这次出击最后阵斩岳托,将镶白旗尽数歼灭,如此才能报袁都督大仇,才能向朝廷报喜!”

望着温越指着地图,将他的全盘计划托出。

满桂和马世龙两人心中,并不很是滋味。

他们两人都是总兵官,权力官位都在温越之上,

然而,兵力方面却完全不如温越。

这次出战,也是以温越的青牙军为主导,两人沦为帮忙的角色。

并且这几日大军在此暂时驻扎下来,所看到的场景,直接把他们两人给震惊住了。

马世龙且不说了,所见所闻,让他都想下定决心,学习温越的练兵之法了。

满桂今日到达大营后,就突然发现温越的麾下一下子增加到了六千多人,这比当初温越北上夺取广宁时候率领的军士还要更多。

而突然出现的四千多新兵,瞧其架势、素质,竟然和自己所带兵士,相差不大,并且有隐隐胜过之感。

听闻这还不是温越的所有兵力,在中前所和青牙堡,依旧有许多兵力留守,还有许多新兵在不断训练出来……

这么多兵马,按理说,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指挥使所能控制的兵马。

要是放在往日的大明,一定会被朝廷猜忌,甚至针对。

但如今身在边关,大明国事眼见一日不如一日了。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温越麾下的兵马越多,大明不仅不会打压震怒,还会更加的拉拢。

随着温越将这次的进攻方略一一说完之后。

马世龙和满桂都沉吟了下来。

最后,满桂看向马世龙道:“马总兵,你意下如何?”

马世龙沉吟片刻后,道:“温老弟,你这进攻布局我并无觉得有不妥之处,我等现在聚在这里的人马,共有上万多人,乃是大宁城内的建虏人马的两倍。

“况且,那镶白旗还是我等的手下败将,击败镶白旗,阵斩杜度,也是可以做到的事情。只是另有六千蒙古人,在全宁处,这我等不得不防啊。”

温越点头道:“马老哥所说不错,全宁离大宁也就两百余里的距离,蒙古人又多是骑兵,不惜马力之下,一日便可到达,就算节省马力,也不会超过两日时间。

“不过这也无妨,我等兵力充足,就算蒙古人和镶白旗汇在一起,也不过和我等兵力人数相等。

“而这蒙古人和镶白旗的战兵加在一起,绝不会超过七千,对阵这些人,我青牙军一军之力足矣。

“并且,蒙古人敢来援助,便可请两位老哥骑兵出动,突袭全宁,听闻全宁处也囤积了不少粮草辎重,两位老哥完全可以劫取一空。”

马世龙点点头,听温越这么一分析。

怎么看,这一战都是优势在握。

满桂这时道:“既然,全宁的蒙古人不用担心,可就怕杜度坚守营地,派人朝其他建虏求援啊。”

温越摇头道:“其他建虏来不及过来的,无论是从宣州、保定、延庆等地,还是从建虏老巢建州派兵过来援助,距离都要上千多里。

“即便杜度派快马去求援,等到代善他们得知消息后,至少也要四、五天的时间。

“然后快马过来援助,也有四、五天的时间。

“这期间就要十日时间,足以让我等歼灭镶白旗,不等代善等贼酋反应,我等就已经撤走了。”

说到这里。

温越神情却有些不甘。

若不是余下的兵力不多,不想再损兵折将,他大可以以逸待劳,来个围点打援。

唉,看来,只能等下次提宣州、延庆、保安等地的百姓们报仇了。

“至于,杜度会依靠城墙固守……”

温越冷笑一声:“哼,且不说大宁城墙是否能够依靠固守,要是杜度取了这条路,放弃了其野战优势,那更加不用担心了。”

“我等有火炮在手,一日便能轰塌大宁那年久失修的城墙,让他们吃吃我们在慎水河旁防守的痛苦!”

听闻温越的话。

满桂和马世龙脸上的忧色尽数消失,露出欢喜。

正如温越所说,这果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真能歼灭镶白旗,斩杀后金军的一个旗主,那真是天大的功劳啊。

不知这次捷报传到朝廷后,是否就能如久旱逢甘霖,让国事糜烂的朝廷为之一震。

并且将后金军掠获的粮草辎重财帛取来后,他们两人也能在其中赚到好一大把。

想到这里,两人神情激动振奋。

随即,几人又紧接着商议起这次的出兵谋划,确认任何一个细节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