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攻城略地,耀武扬威的事情,根本轮不到这些汉人绿营兵来干。

只是夸岱、隆达尔两人的确被面前这个小墩所给弄得有些心惊胆战,一大堆辅兵被杀了不说,两百名的战兵也被对面给杀得几乎殆尽。

听到孙得功的询问,夸岱、隆达尔的面色非常不自在。

夸岱咳嗽两声:“孙总兵,这一小小的墩所并不值得我们的儿郎勇士出面踏平,这立功的事情还是让你们绿营来吧。”

隆达尔也道:“是啊,还是孙总兵你来吧,咱们满汉一家亲,就不和你抢功了。”

要是轻而易举能踏平这个小墩所,他们还需要请孙得功来?

对面那个明军勇士的确骁勇,箭术在他们后金中也少有人匹敌,就他们剩下的那些个辅兵,过去不是送死。

已经损失不少儿郎,让八阿哥丢失脸面,再要是损失光了,就算把他们杀了,也洗刷不掉这耻辱了!

听到夸岱、隆达尔两人这话。

孙得功也知道自己是白问。

再想想面前的战况有些难堪而已,又不是不能解决。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谦让了。”

孙得功当即传令下去,点上前部一千人马,扛着大明百姓的尸体,继续前进。

这一番动作果然有效。

已经死亡的大明百姓尸体是天然的盾牌。

两百人扛着大明百姓的尸体,往前顶着,后面几百人扛着大明百姓的尸体往壕沟填。

温越见此,也不着急。

反正大不了逃跑,祖柏、祖季两人已经在观察敌人的薄弱处,想着如果守不住了,该往哪个地方突围。

这一番战斗持续时间很长,到了午时时分。

在绿营兵的不懈努力下,整个青牙墩的壕沟全部被填满了,而为此的代价就是被驱赶的大明百姓全部死亡,连着孙得功也损失了三四百人。

现在,两边都偃旗息鼓。

孙得功那边在整备军势,稍作休息,打算一鼓作气踏平青牙墩。

而温越这边也在抓紧时间,往各种火器上进行擦水降温,即便是隆冬天气,许多火铳也在接连不断地射击下,变得滚烫,甚至虎蹲炮都已经报废一门。

“百户大人,看样子我们守不住了。”

听着远处再次发出“呜呜”号角声,看着开始行动的绿营大军,祖柏、祖季担忧道。

温越颔首,知道该是跑路的时候。

青牙墩的外部防御有两个,一是围墙,二是几圈的壕沟。

壕沟被填平了,敌人可以直接向围墙发起攻击。

而这次敌人数量太多,不可能像上次一样,把他们放进来打。

敌人随随便便推推围墙,就能将围墙给弄倒,攻击的角度有很多,到时候逃无可逃。

而且要给跑路留下预计的空隙,所以必须得在敌人靠近围墙前跑路。

温越问道:“祖柏,火药准备好了吗?”

之前温越就让人在围墙南边根脚下,埋好了预备的火药,只待敌人靠近,就引爆火药将围墙炸塌,然后朝南跑路。

南方是敌人的薄弱处,在那边只有几百人守着。

孙得功的大军全在北方,因为那边是青牙墩的大门开口方位。

温越既然跑路,当然不会直冲着敌人而去,他不是李云龙,可没有正面突围的“恶习”。

祖柏回道:“大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引爆!”

“好!”

温越看了看远处,在“呜呜”号角声中,孙得功的五千大军踏着脚步,齐齐而来。

孙得功这次没有预备什么后手,将大军全部压上,一股做起,让人看着仿若泰山压顶,下一刻仿若被碾灭般。

看向张大春,问道:“张大春,佛朗机炮准备好了吗?”

张大春知道温越为什么这么问,激动地搓着被冻着有些发红的双手,道:“大人,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大人你一声令下了!”

温越认真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张大春重重点头:“请大人放心!”

温越看了张大春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了旁边祖柏一个眼神。

祖柏会意,拿出之前拆开的一窝蜂中的一个火筒,点燃火绳。

“嗖!”

尖锐的声音响起,约定好的信号焰火,在昏沉的天色下爆裂开来,极为明亮。

大军中的孙得功正在和夸岱、隆达尔说着话,他知道这两个牛录额真是八阿哥看着的两个额真。

即便这次回去之后,会受到责罚,但日后未必不能再起,搞好关系很重要。

这时,孙得功听到尖锐的声音,不由转头朝青牙墩看去。

看到青牙墩上空出现的焰火,孙得功皱眉道:“他们这在干嘛?难不成还想着援兵吗?”

孙得功在早晨开战之前,又派了斥候在扩大范围巡查,这附近并没有其他明军的踪影。

夸岱和隆达尔也在面面相觑,摸不到头脑。

正在这时。

“嗖嗖”的尖锐声音不断响起,突然间,在五千大军的周围都出现了一朵朵焰火。

这些焰火共有七八朵,高度不一,颜色不同,甚至焰火的大小也有明显的区别。

这些焰火,都是按照温越之前吩咐藏在大军周边的夜不收,所发射出来的。

温越目不转睛看着这一朵朵的焰火,手上的木炭削成的铅笔,快速地在一张纸上画出直线。

这些直线快速地在纸上交汇出了一个交汇点。

“方向10点25分,位置七百三十步至七百四十步。”温越声音沉稳有力,道:“张大春,孙得功就在那里,你给我朝那个方位,轰他娘的!”

张大春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就是一愣!

那个地方是在中军大军的边缘,离着中军大旗有着五六十步的距离。

一般来说,主将都是在大旗的旁边,这样是为了稳定军心,战场上视野有限,战斗中的军士们只能看到高高的大旗,大旗在就代表着主将在。

百户大人让我射这边,不是中军大旗?

这个疑惑只是在张大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立即就毫不犹豫听从温越的命令,以照门、准星瞄准装置,调整佛朗机炮的方位。

点燃子铳的火门,发射!

“轰隆隆!”

佛朗机炮在青牙墩的隆冬大地上,终于发出了它的第一声呐喊!